“您这是怎么了,阿尔苏阁下?”
罗兰向赤梶花关切的问道:“恕我直言,您看上去脸色不太好。要不要去休息一下……”
“无须在意,罗兰。”
赤梶花的声音异常的低沉而沙哑,身体微微佝偻,挺拔的身姿失去了自信。
他的眼神冷酷而疲惫,看上去就像是一个正向神明忏悔的刽子手或是宪兵。他的神色处于受害者和施.虐者之间的巧妙界限,无论说他坚强或是脆弱都不能准确的形容他此刻的状态。
看上去,他似乎是知道了一些什么。
罗兰眼神微微波动。
“您是不是……知道了什么?”罗兰也压下声音,向赤梶花发问道。
赤梶花沉重的点了点头。
他四顾望了望,拉着罗兰向外走去。周围的人不禁向他和罗兰投来了异样的眼神。看上去有些像是责备,其中由夹杂着疑惑和轻蔑。
若不是赤梶花如火一般灼烈的红色长马尾和罗兰银白色的短发证明了他们外国人的身份,此刻大约早就有人来找茬了。
在卡拉尔,外国人总是会莫名其妙的受到尊重。这大约和卡拉尔人那种摇摆在自卑和傲慢之中的感情有关。
他们毕竟是弃民。不被神明眷顾,也没有奇迹,生活在神弃之国的卑微凡人。和那些德鲁伊老爷不同,对于这些没有职业的普通人来说,他们对那些高高在上的神明并没有巫师的平等和德鲁伊的厌恶那种感情。
如今的卡拉尔可以说是两极分化。
因为小时教育的影响,多数的年轻人甚至根本就不相信神明的存在。在他们看来,那些牧师不过是和巫师一样是从世界中榨取力量的邪恶的施法者亦或是玩弄一些小把戏的骗子而已,所谓的神明不过他们编造出来用来欺骗愚民的假象。
而那些老到记得卡拉尔的创国史和神明的存在的老人却对卡拉尔的亵渎之举讳莫如深。他们根本不敢谈论类似的话题,唯恐神明降下惩罚,将这个罪恶的国家直接毁灭。
卡拉尔还是太年轻了。如果再过几十年,等那些记得世界真相的老人全部老死,这个国家反而能团结起来。可如今,新旧两种思想激烈的对冲。反而让卡拉尔人产生了一种混杂着自卑和傲慢的奇异思想。
他们看不起被神明奴役的外国人,却同时因为卡拉尔的落后而羡慕他们优越的生活——即使他们中的绝大多数这辈子都没有离开过卡拉尔的边界看上一眼外面的世界。这就产生了一种奇异的情况,那就是在卡拉尔,越是富有的人反而对外国人越尊敬。并对卡拉尔人更轻蔑;而那些没什么文化、甚至不知道邻国的首都叫什么的人却对外国人越不尊重,但他们却要顾及到那些有钱有权老爷的心态。
就像是现在,就在一场重大灾难发生的现场,一个苏泽人和一个法拉若人凑在一起指指点点,却没有任何人敢对他们发表意见。
没有人去指责他们。也没有人敢上前让他们加入搜救。反而他们如同躲避醉汉一般,远远的绕开他们。顿时,罗兰和赤梶花周围就空出了一大块。
这也好,省得罗兰采用什么隔音的手段了。
罗兰清了清嗓子,抱着胳膊低声向赤梶花问道:“让我猜猜……您知道的,是不是有关瘟疫的什么事?”
“……是的。”
赤梶花缓缓点了点头,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然后呼出,他伸手在腰间掏着什么,却并没有找到,悻悻的将手收了回来。两只手交握在胸前。
“也许你会有些奇怪,为什么我会对这次的瘟疫事件如此重视……是的,我的确对这次的瘟疫很重视,非常重视。你感到奇怪吗?明明我不是卡拉尔人,也不认识这里的什么人。甚至在我看来,他们不过是一些背弃神明的愚民罢了,死了反倒更好。”
赤梶花将全身的重量都倚在身后的墙壁上,两只手用力互相勾紧。他闭着眼睛沉默了一会,然后才开口说道:“就在不久前,我截获了某人给萨亚侯爵的一封信……我想你可以理解的。干我们这一行,收人钱财保人性命,虽然干的不是指头沾血的活,可总是和那类人打交道。如果没几个心眼的话,早就变成一具阴.沟里的尸体了。”
“我说道哪了……哦对,我截获了那封信。并且我用很奇妙的手法解开了上面的蜡封,没有留下丝毫痕迹。上面是一个不知名的德鲁伊发出,明明白白的写了这次瘟疫的详细信息……非常详细。详细到轻而易举的就可以验证消息的正误。可我宁可这消息是错的,因为如果消息没错的话。那可真的是一场巨大的劫难。”
罗兰挑了挑眉,没有回声。
如果他所料不错的话,这恐怕又是法琳娜布下的局。不过和之前罗兰两眼一抹黑的情况不同,赤梶花把话说道了这份上,罗兰基本上已经明白法琳娜想要做什么了。
她要做的事和罗兰的计划没有冲突。甚至还能给罗兰帮到一些忙,罗兰没有必要冒着入局的风险去干涉她的计划。
赤梶花顿了顿之后,便继续说道:“据我所知,这次的瘟疫不能使用任何方式治疗。是真正的绝症。”
“那些被瘟疫感染的人身体会出现凹下去的血痕,就像是普通的瘀伤一般。这是这个瘟疫唯一的征兆。被重度感染的人身上的衣物和所住的房屋也会出现血痕,而所有的血痕——无论在生体还是在死物上都会不断散发灰尘状的孢子,感染周围的一切。”
“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