隆冬之中,华美的腊梅恣意绽放,被修建下枝条装饰在大殿的花瓶中,富丽堂皇的宫殿中也引来一阵阵梅香。
灯火辉映,几乎所有人都知道殿上那位正和皇帝谈笑不止的女子是未来要被纳入后宫之人,所以往来的太监宫女都格外小心伺候。
“门主小心酒洒。”一位小宫女怯怯说道,同时朝祁念仙递过一杯色泽温柔的酒水。
祁念仙微笑接过,碰触到杯底一刻不动声色地看了眼那宫女,宫女眼中仍有怯懦,却又显出一丝狡黠,她顿时懂了,安然捧着酒杯朝座上晟帝笑道:“皇上如此厚爱,念仙听闻宫中曾有名酒琥珀光,难道正是此酒吗?”
晟帝笑而不语,身边人替他倒了一杯后他才缓缓说道:“琥珀光乃是传闻中的酒,多年前护国高僧替先祖皇帝酿造,闻说可以延年益寿,而后世之却再也不曾找到过此酒,或许当朕闲暇无聊时,在这偌大皇宫中转悠会偶然找到,届时再邀祁门主一同畅饮。”
晟帝生的威严却俊朗,年过不惑,正是魅力难挡之时,他自以为自己温柔对待祁念仙便会步步沦陷,却不知祁念仙早已有所察觉,当下闻言虽显出受宠若惊,可疏离客气更重:“多谢皇上厚爱。”
晟帝一时拿不准这意思,按说平常这几句话一出,极少有女子还能不想入非非,这下可有点意思。
而祁念仙则完全是仗着距离远,已经打开了藏在杯底的纸条,对于上面的话语在作思考——
“拖到子时。”
那个字体她不认识,不过想来,此刻有本事出现在这里,并且有脑子给她传达讯息的,也只有那个人了。
殿上君王招揽之心昭然若揭,按照哥哥所说的其中关节复杂,段无量这趟来皇宫真的不打算攻入大殿?只是为了救许持?而哥哥他们又在自己来此之后失去踪影,究竟又失去做什么了?
“念仙啊,为何有些魂不守舍?这些菜难道不合胃口?”晟帝极其温和地询问道。
祁念仙看着他那张脸,其实心里已经十分厌恶了,奈何从踏入大殿开始就不能退缩,想了想,清声道:“念仙只是在想,若是祁门不曾发生动乱,此刻坐在这的便是哥哥,念仙也会有更多的时间去玩耍,而非肩负祁门重担……”
这一句真是说到了皇帝的心眼儿里!
“令兄之事朕有所耳闻,实在是……令人叹惋,”晟帝摇摇头,故作可惜道,“白孔雀手段高超心思复杂,朕派去的人皆未归来,连无量和慕容都身受重伤,实在棘手,若他还在,恐怕祁门仍有危机。”
晟帝绝口不提舍利子碎片一事,就是觉得祁念仙一个姑娘家不一定知晓其中,此时只要说出白孔雀对祁门的威胁,必会令其惶恐。
祁念仙很好的演出晟帝想看的表情,贝齿轻咬眉头紧蹙:“祁门经过一战已然元气大伤,决不能再受到白孔雀攻击了。”
晟帝也跟着皱了皱眉,手掌拂过酒杯边缘道:“白孔雀如今下落不明,谁也不知他下一个目的是什么,若祁姑娘所言难以抗衡,那便实在是……危险。”
祁念仙等着他最后开口,谁料晟帝却一直在打擦边球,两人又往后说了几句,竟谁也不提。
其实原因很简单,晟帝作为一只老谋深算的狐狸,定是要等到祁念仙最慌乱时才伸出援手,明明是自己早就算计好的,却一定要显得自己是个德高望重救人于水火之中的明君;而祁念仙则简单的多了,她明知道晟帝打的什么算盘,却要一再拖延,就是为的给段无量时间。
另一边,和蓝芷终于谈妥的段无量则是一身斗篷遮掩住扎眼发色,行走在高墙之下,为防止两人容易引人怀疑,蓝芷特意带上了随行的一批宫女太监,姿态高昂,完全显示她贵妃身份。段无量则是走在她身边,完全掩盖住了一身锋芒。
一行人在寒冬之夜,举着红艳的宫灯缓缓走向皇宫大牢。
“兰贵妃!”大牢守卫见到蓝芷立刻下跪,惊得头都未敢抬。
兰贵妃不同于晟帝后宫的任何一位娘娘,这是可以与晟帝共谋国事指点江湖之人,听闻娘娘进宫前叱咤江湖令人闻风散胆,所以他们这样的朝廷武官自当尊敬有加。
蓝芷气度早已炼出,面对宋青书时的那份拘谨此刻完全没有,高傲模样仿佛集万千宠爱:“我要进牢去查一些人。”
看守自然不敢怠慢,哪怕其实这并不符合规矩,可是蓝芷是不同的,她曾与皇上共谋江湖之事这是众所周知,所以皇上也赋予了她与她人不一样的权力。
“你们在外等着,你随我进来。”蓝芷淡淡说道,轻而易举便把段无量带进了大牢,过程中段无量一直垂着头,银发也束得极紧,避免漏出一丝异样引人怀疑。
“多谢贵妃娘娘。”段无量从她身旁走过时轻声说了一句,蓝芷心中隐约有丝不安,咬牙道:“你若是找到人,就赶紧带走离开吧。”
段无量停顿一刻,大牢里氤氲的烛光瘴烟浮过他抬起露出的一瞬蓝眸:“他真的还好?”
蓝芷答道:“他落下来的地方恰好是曲春柳的人所布置的死角,无人发现,我找到他的时候他挂在树枝上捡回了一条命,可是脑子似乎撞坏了,我试着用药却效果甚微。”
脑子撞坏了。
许持的状况段无量一直不敢问,因为他怕他引以为傲的“不会死的爱人”会挺不过这一关,而仅仅是脑子撞坏了,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他做了太多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