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阳侯正看着明秀有些出神。
若当年他顺顺当当迎娶了恭顺,有一个女儿也该是这样的年纪了。
会撒娇,会狡黠,会伏在他膝上无忧无虑地唤着他父亲的可爱的女孩儿,心地善良举止高贵,与人为善还能照拂家中的姐妹,叫他能一享天伦,与跋扈得叫自己疲惫的永寿完全不一样的小丫头。
还会有与恭顺仿佛的面容,叫他揽着这样一大一小两个宝贝可以快活地笑起来。
这样的幸福,只在他的梦里才有。
眼角有些湿润的时候,他就见那个面容贞静的小丫头几步就走到了自己的面前,开口气势汹汹地却问出了这个。
“你是,阿秀对么?”淮阳侯诧异了一下,然而看向明秀的目光却温和起来,见她今日梳妆打扮都十分精致,又觉得很好看,脸上就忍不住露出了笑容,并不在意明秀的冲撞和声问道,“你说有仇?我竟不明白这话是何意。”
那日永乐长公主大闹恭顺公主府,他就已经知道明秀对当年旧事知道得很多,也不刻意隐瞒,温声说道,“你该知道,当年我与母亲相识,又怎会仇视她?”
“是么。”明秀叫个装傻淮阳侯气得心肝儿都疼,只忍住了沉静地看着他。
她今日确实有些冒犯了,毕竟这是朝臣,是勋贵,是侯爷。然而涉及恭顺公主,她也就顾不得这么多了。
先有永乐闹府,后有庶女相似,淮阳侯府这一桩桩一件件的,都是在往恭顺公主头上扣屎盆子。
日后叫人看见了一点儿,人家得用多龌蹉的话来提及这段旧情?
念念不忘?求而不得宿寐辗转,搜罗相似之女,就仿佛睡的就是正主儿了?!
混账!
“侯爷若真将母亲放在心上,为何害她?!”明秀双手握得紧紧的,只恨不能一爪子给眼前这个一脸温和的清俊男人挠得满脸开花儿,想着他这种念念不忘的模样就觉得恶心,此时眉间珍珠晃动,她一脸冷然挑眉问道,“不害我母亲,您会冷落妻子,**爱与她相似的女子?!不害我母亲,您膝下那几个庶女,又是怎么回事?!不害我母亲,您由着长公主在她面前张狂,闹得满城风雨,恨不能都知道你们那点儿旧情?!”
说到最后,已然带了恨色。
淮阳侯与恭顺公主旧事,落在淮阳侯的头上,不过是多情二字罢了。然而落在恭顺公主头上,却不会是好话。
况,沈国公又该如何?!京中该如何嘲笑?!
“你说的是……”淮阳侯心里一紧,知道自己后院的事儿叫明秀知道了,脸上也带了衰败之意。
他知道这样对恭顺的名声不好,可是却管不住自己的心。
他失了她,日夜痛苦,只能对着与她容貌酷似的女子,才能叫自己的心里好受一点儿,仿佛她还在自己的面前。
“我……”
“侯爷到底是个什么想法,我管不住,也插手不了淮阳侯府的家事。”明秀见他一脸的苦楚,心中冷笑,眉眼之间就带了几分冰冷森然,轻轻地说道,“只是我也与侯爷透一句话儿出来!那些女子,别叫外头看见!只要叫人看见一个,沈国公府满门,都与您不死不休!”
她做不来叫淮阳侯杀了那些姬妾庶女之事,况生得与恭顺公主仿佛本不是她们的错,眼前这个恶心的男人才是罪魁祸首!
明秀很少迁怒旁人,见淮阳侯眼睛一缩仿佛要与自己说些什么,冷笑了一声,低声道,“您大可试试!”
“我没有……”
“还有您那几位‘爱女’,”明秀讥讽地说道,“既然生得闭月羞花,真是没辜负侯爷您的一番苦心,只是我想着这样的花容月貌,您自己心里也该有点儿谱儿。”
她也知道那几个女孩儿无辜,可是比起恭顺公主在京中的名声,明秀也管不了这么多,见淮阳侯抿嘴带着几分伤感地看着自己,对这个始作俑者恶心得不行,侧身避过这人的目光方才说道,“侯爷总要给我家一个交代!”
“那几个孩子,是我的错。”淮阳侯早知道此事必然得叫沈国公府翻脸的,早有准备,苦笑说道,“我会将她们嫁出京城,再也不在京中露面。”
他一双温润的眼睛都暗淡了,看着侧身冷笑的明秀,仿佛想起来当年的许多旧事。
最后决绝之时,总是拉着自己衣袖哭的胆小的少女公主,却只是远远地冷笑,哪怕满脸都是眼泪,却再也不会亲近地看他了。
他明明期待她拿出先帝的旨意来逼迫他,叫他可以不在主动背弃侯府利益之上娶了她,可是她不肯。
她哭了太多回,终于不再信任他。
“我只是忘不了她。”晶莹的眼泪顺着淮阳侯的面颊划过,他看着眼前心爱女子的女儿,按着自己的心口轻轻地说道,“从我第一次见她,我就深爱她。就算到了如今,我的心里,也只有她一个。”见明秀转头讽刺地看着自己,仿佛在讽刺自己当年的抛弃,他便苦笑地说道,“我以为你会明白。我不只是她的心上人,还是,还是这个侯府的主人,我要承担的,是整府的兴衰。”
“您为了兴衰放弃了她,如今何必后悔。”明秀最厌恶的就是这种两面三刀的人,此时冷笑地说道,“您迎娶长公主,就是为了你的侯府。既然侯府这样重要,您却又不肯善待她,叫她日夜因您伤心,怨恨我的母亲。这时候,您就不担心长公主恼羞成怒,对您的侯府不利了么?”她笑了笑,只觉得眼前这个男人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