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公咬了一口粽子,又喝了一口西米露,又想起那句在秦国朝中广泛流传的“能吃上一顿廊下食,今日便是死而也无怨”的话。
若是秦人真准备卖那些食方,这生意到是可以做一做。
慢慢的,吕公将西米露和粽子吃完,又有侍女端上来一杯茶水。
和吕公平常喝过的又苦又涩的茶不同,这杯茶只是入口微苦,品过之后却觉得清新甘甜,回味悠长。
就在吕公慢慢喝茶之时,房间里的长案已经差不多坐满了人,看看时间,这个所谓的招商大会马上就要开始了。
待时间到时,吕公看见有一名二十多岁,穿着秦国官员服侍的青年男子走上高台,此男子自称为“樗里疾“,现担任秦国庶长一职。
樗里疾此人,吕公虽从未见过,但却已经是闻名已久,名声如雷贯耳了。
秦王的庶弟,目前秦王最信任的人。
此次聚会,秦人不但请大家食用了这么珍贵的美味,还派出这样一员重要的宗室大臣主持,看来所谋真得非常非常大。
樗里疾跪坐着高台上,朗声向众人宣布此次招商会的目的以及规矩——这次招商会,据说是为一种叫“纸”的东西招代理商。所谓的代理商,就是指为秦人在全天下销量纸,然后双方按成本进行分成的商人。
秦人准备在全天下招三十六名代理商,每名代理商只管一个地方,也就是说,那个地方除了这名代理商之外,绝对不会有任何出售纸的同行,
一开始,听说只是招什么纸的代理商时,吕公还不以为异,觉得自己卖了那么多年东西,想要卖什么东西,只要找到货源去进就是了,何必要当你的什么代理商?
但听到“那个地方除了这名代理商之外,绝对不会有任何出售纸的同行”时,吕公又不免心动了。
做了这么多年生意,若让吕公说一件最让人恼火的事,那肯定是“同行相轧”了。
原本躺着都能赚钱的货物,因为同行太多,导致自己不得不跳楼价、清仓价大甩卖,不管原本是多珍贵的货品,最后都给你打成了白菜价。
若是像这些秦人说的这样,只有你一家独售,那不是想赚多少钱就赚多少钱?
不过只招三十六名……这里至少有百余名商人,只招三十六人岂不是要淘汰一半?
吕公有太多问题想问,但高台上的樗里疾似乎还有话说,不得不按下好奇心,继续听他把话说完。
“三十六名大代理商只能在各自的代理区卖纸,绝对不容许跨区卖纸,若一经查实,将会取消其代理资格。”
“大代理商可以在本地区内再发展中代理商和小代理商……”
樗里疾啰啰嗦嗦说了小半柱香后,终于开口说道:“大家有问题,可以问我。”
“请问庶长,这个叫‘纸’的东西,到底是什么?”人群中有人开口问道。
“你们每人面前有个牌子,上面写着你们的名字,那个牌子就是纸做的。”
樗里疾的一句话,让在场的人都好奇的拿着自己长案上的纸牌。
和那些连“纸”是什么都不知道的土鳖比起来,吕公算是众人里比较有见识的那个,他知道最近秦宫里开始流行一种叫“纸”的东西,这种纸可以用来糊窗户,也可以用来当厕筹,便宜好用还不伤身子,极受秦国的贵人们欢迎。
可吕公不知道纸还能写字,用手掂了掂手中轻若无物的纸牌,只见整个纸牌的牌身像被打了一层蜡一般,看着洁白如雪、光亮润滑、摸上去平滑整齐、均匀细致,而“阳翟吕氏”写在上头,也是字迹清晰、墨迹均匀,不比写在竹简上的字差。
隐隐的,吕公觉得或许纸的用途并不仅仅局限于自己知道的那几种。
“来人,上文房四宝。”高台上的樗里疾又说了一声。
随着他一声落下,两行宫女端着盘子鱼贯而入。
宫女在吕公面前跪在,从盘子里依次拿出所谓的文房四宝——笔墨纸砚。
墨和砚都是众人见惯了的东西,虽然秦人端上来的墨和砚比平常人家的略精致一些。
但“精致”一词,也只能局限在秦国这个穷地方而已,若是放在山东六国,也不是寻常富贵人物所有的墨砚而已。
唯一让人觉得稀罕的是,墨和砚上都刻有“秦公驷十年五月初五,大秦第一届招商会”、“少府”的字样。
而这个笔……能成为一个合格的大商人,吕公等人不管文化水平具体怎么样,但字肯定是识的,因此这笔也是他们常用之物。
眼下这只笔虽然乍看之下,和平常所有的笔并无差别,但细细一看就会发现,这笔的笔毛是塞在笔杆里,而不是像以往的笔毛那样围在笔杆外头。
同时笔毛也比往常的笔毛,摸上去更柔顺舒服,就是不知道写起字来怎么样。
樗里疾看着下方诸人拿着毛笔好奇的模样,开口说道:“大家不妨以此笔在盘中那份标有‘宣纸’字样的纸上写字,看其和你们平常所写是否有所差别?”
吕公忙用毛笔沾了墨,在盘中数份大纸袋里,找到写有“宣纸”字样的纸袋,找到写着“”准备落笔写字。
这时,吕公忽然发现,和纸牌上那种极为光滑的字不同,这次秦人拿上来的字,光而不滑、洁白稠密、纹理纯净,落笔写成的字,更能看到非常丰富的墨韵变化,堪称墨韵清晰、层次分明,绝非在竹简上写字能媲美的。
能当上大商人的人,全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