棋盘清光,棋子归位。
作为上一局的赢家,元始持白先行。
“说起来,兄长的卜算之术,这些年似是更上一层楼了。”
轻轻一言,元始似有所指。
“术算之术到了也不过是死物。”眸光微垂,老子似乎是将精力全部倾注于棋盘之上,对别的事情都漫不关心。“术算再精,又哪里比得上贤弟洞察先机,布局缜密。”
“呵,不识天命,哪里走得远?”
笑了笑,元始再落一子。
自此之后,两位圣尊之间的气氛陷入了一段短暂的静默之中。
一子又一子,这兄弟两个落子飞快,棋子似是看都不看就直接落下。两只手的动作快得几如残影,“咔哒咔哒”的落子之声绵而不绝,似是交织成了一曲富有独特韵律的交响乐。
棋盘上的空白处渐渐将尽。
兄弟两个的落子速度终于慢了下来。
老子望着那虽然略少,却锋芒毕露咄咄逼人的白子,突然说了一句。
“你最近,倒是越来越像通天了。”
“……也许吧。”
沉默的一瞬,是元始在心底的苦笑——他哪里是与通天相像?如今的他,有哪里有通天万分之一的潇洒不羁?只是有些时候他面对眼前这只有他还见得的危局,不得不做出选择罢了。
却不曾想,这竟能被兄长误会为与小弟相似。
实在是……
令元始不知道该如何应答。
然而无论内心是何感想,元始面上的神情却都是一派淡然。状似无意地随心答道,掩去眼底所有波澜。
“也罢。”
听了元始的这句话后,老子顿了顿,轻叹一声丢掉了手里的棋子。眼前的一颗白子,凌厉地截断了老子黑棋的生机,使得原本落于下风的白子反败为胜。
再败一局,老子似乎没有了继续下棋的兴致。
他没有再用法力,只是伸出手来,将棋子一颗一颗地拾起放回棋盒。
“希望你能得偿所愿。”
闻言,元始再度沉默一瞬——在某一瞬间,他的目光十分复杂。但很快,这些神情就被尽数掩没在了一片寂静之中。他微微低头,似是自语般开口。“借兄长吉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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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说轩辕不愧是个好父亲。
即使是即将上战场面对令自己又恨又惮的敌人,他也不忘了安顿好自己的女儿——在离开崆峒山之前,轩辕曾经特意嘱托过自己的心腹照看女妭,交代之琐碎详细到令人汗颜的程度。
而能够得到照顾女妭重任的下属,自然也是能力出众心细体贴之辈。
要照顾一个虽然顽皮但也算乖巧听话的女娃儿,本来并不在话下。
然而,有些时候事情是不会遵循常理的。
手里拿着一简玉书,接受自家主上托福的下属吓得脸都白了——他死死盯着那玉书的书面看,似乎恨不得将之看出个洞来以证明那之前绝对是自家的眼睛坏了脑子坏了地看错书信,而非是小公主被人拐跑离家出走了。
不过事实一般是不会因人们的自欺欺人而改变。
顽皮却也算乖巧听话的女妭小公主就这么默默地留下了一卷玉书给照顾自己的人后,开开心心地跟着仓颉奔赴前线去找自家爹爹了。
不过作为拐走了公主的人,仓颉的心情算不得好。
抱着怀里活泼好动的小公主,他在心底第一百零一次重重叹了一口气。
虽然让他将公主带去战场的是自家师尊。
虽然将公主带去战场这个锅自己不用背。
虽然他很肯定将公主带去战场不会出事。
但是……
一想到共主对女儿的千般溺爱万般呵护,如今因在人类境内待久了性格又重新开朗起来的仓颉就止不住地心虚起来。
当共主看到女儿出现在战场上并大战神威后,真的不会一怒之下将把公主带去险地的他给宰了嘛?据来传信给他的白鹭童儿说,他师尊可是在此战之前专门送给了共主一柄神剑呐。
别共主没用那剑砍死东夷王,先让他血溅轩辕剑了……
专业脑补一百年的仓颉想到这里,不由得微微哆嗦了一下。然而很快他就再度安慰自己开了:虽然他目前还是阐教的入室弟子,但好歹已经是元始天尊口头预订的弟子了。
就算是四舍五入,他也应该算得上是轩辕的师叔。
这……轩辕应该不会因为他遵从自家师尊的命令而对他动手吧。
啧,想来想去,还是觉得不保险。
思及此处,仓颉不由得转而望向自己怀里的小公主——“妭儿,到了战场上,一定不要乱跑。就算看到了共主或者是你的两位师祖,也不要太激动了知道么。”
闻言,原本一直在好奇地东张西望的女妭回过头来,奶声奶气地对仓颉道。
“妭儿早就记住啦!仓颉阿叔好啰嗦!这话你一路上都至少重复二十三次了!”
“……”
小小的孩子记性那么好作甚!
啰嗦的仓颉阿叔心底默默宽面条泪,他这可真是吃力不讨好啊。
又对挡了女妭几句话,将女孩儿哄得继续去关注周围自己所好奇的事情后,仓颉不由得陷入到了自己的思绪之中——就是不知道前线到底怎么样了……能让他师尊这位阐教教主亲自交代他带公主去前线,想也知道情况恐怕不会太乐观。
只是不知道……
为什么,师尊会称女妭这个看上去平平无奇的小公主为“制胜之奇兵”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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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仓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