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先生蹲下来,和气地拍拍板儿的脑袋,说:“好小子,没什么好怕的呀。这么一大堆人里,算我和你有缘分。来,这个银元宝你拿着,算是个见面礼吧,让你娘老子给你好好保管着,等你娶媳妇时做个聘礼吧!”
板儿捧着元宝,一溜烟儿地逃离,跑回刘姥姥家的人堆里。我看见王狗儿马上就把那锭元宝抢了过去,看了又看,然后又拿给刘姥姥,大概认定她见多识广,辨得出真假吧。
刘姥姥倒是毫不迟疑,几乎瞬间便认定了元宝的真实性,老远地便哈下腰,强按着板儿就地跪下,向陈先生磕了三个响头,又喊道:“陈大员外啊,我老婆子一家永生永世感谢你老的大恩大德,今后天天上供烧香,保佑你老人家长命百岁!”
这下子全场气氛大变,村民们一改先前的冷漠怀疑,响起一片喧哗声,人人显得兴奋异常,目光也由原来的像看马贼,转换成像看财神,激动不已,骚动不安,不自觉地向银子车前挤来。
潘学顿时紧张起来,刷地把他那把宝刀抽出小半截,摆出个严防死守的架势。
钱智商也不失时机,向前跨进一步,高声说:“陈员外给每家每户都要发放银子的,绝对一律平均主义,大家不要急,不要挤,一家来一个人到这边排队,互相看着点,防着有人多领冒领。一会儿工夫,这银子就会发到大家手的,放心吧!”
他这么一讲,立刻让人群安静下来,有秩序地在他面前排起了一个很短的队伍。
这时,钱智商又喊起来:“我接着要说的,就是这银子的数量。陈员外给每户人家发二百两——”刚说到这儿,他就讲不下去了。
村民们又乱成了一团,有目瞪口呆的,有捶胸顿足的,有诵经念佛的,有作揖磕头的。我想是因为这银两数目太令他们震惊了。
又有一些人变回怀疑的神情,当然,同是怀疑,这回可是升级版的了,是一种因太超预期产生的2.0版的兴奋型怀疑,刚才可是1.0版的不信型怀疑。
钱智商不得不提高嗓音:“我再说一下,确实是二百两。不过,还有个条件。大家都知道‘坐吃山空’这句老话吧,二百两银子是不少,不过总有花完的那天,我们可是要帮着乡亲们,就此富起来,永远富下去,家家是财主,人人当员外。所以陈员外给的这钱是一笔投资,是生财之道,大家要用它来建个农家小客栈,你们就是店主,然后我们和谐国的客人就会来你们这里,吃住游玩,其实就是给你们送钱来!所以,我们会先发给大家一百两银子,这足够建起这个小客栈了,而且我们也会来人指导大家怎么建。大家不但会住上新房子,还能用它接待客人。建好后,剩下这一百两就接着就发给你们,用来做经营本钱!如果有人胡吃海喝穷赌,没干正事把前边那一百两花掉了,那对不起,后面一百两就没了!大家听清楚没有?这客栈就是再领钱的凭证。”
银子分两次发,干部会也没研究过,但绝对是个好主意,应该又是善于经营的钱智商想出来的。
村民最后的怀疑神色消除了,一片欢腾,没有表示异议的。马大爷也代表村民表示,大家都会来建这住房兼客栈的,总归本钱有了,就是出点力气。现在大家种那么一点薄田,也实在是难以过活,有新路子,再好不过。
接下来就是发放仪式了。
陈先生带来的人负责将银元宝传送到陈先生手上,然后陈先生再亲手递到村民手上,一次两个银元宝。我则盘腿在车上坐下,拿出准备好的墨盒、毛笔和账本给记账。马大爷叫出来领银子的村民名字,我就写下来,再写下所发银两数目(当然目前每家都是百两),然后领了银子的村民再在后面按上手印,金喜莱在旁边一丝不苟地监督,后面还有一堆媒体人看着。别看我们是虚拟对虚拟,这次慈善活动绝对透明、正规。
陈先生在他的慈善生涯中也是第一次经历这样的捐助活动吧,旧时的场景,古装的人物,老式的银两,一定让他也感到新鲜有趣,兴奋不已。发放这善银时,他对每个人总要搭上一句话,诸如“勤劳会帮你致富的。”“以后有能力了,帮帮别的穷兄弟吧!”“以后还会来看你的。”等等,居然没有重样。
轮到刘姥姥的女婿王狗儿时,他说的话特别多:“穷人要有穷人的骨气啊,兄弟。多靠自己吧,别去那些大户人家乞求了,看他们的脸色讨剩饭,没意思。”
听到他这些话,王狗儿显得摸不着头脑,脸上露出些许困惑,但还是点头哈腰表示赞同。
我在一边有点担心地想,陈先生这些话,明显是指刘姥姥后来找贾府乞求帮助的事。叫他这么一堂“穷人要有骨气”的思想教育课,再加上姥姥一家现在又有了钱(足有150两呢,多了陈先生额外给板儿的一锭银元宝),比她贾府走一趟弄来的二十两银子足足多了一百多两,她后面还会再去贾府找凤姐么?若是她不去,后边好多故事可就进行不下去了。
不知怎的,虽然我们现在把这红楼梦虚拟世界搞得天翻地覆的,我有时还是不免担忧地想想这类问题。
当然,只是想想而已。
三十来户人家,银元宝很快发放完了。村民们拿到这银灿灿的宝贝,乐得嘴都合不拢了,用手摸,用嘴亲,用牙咬,用鼻闻。是啊,这些人即使做梦,梦见它的概率大概都像天上掉馅饼。场上,对“陈员外”的赞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