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朱砂通红的枪头一抖,穆婉颖提步飞快掠上,嘴上重重一哼,便朝着郁冠幽刺了过去。
郁家公子紫衫匐地,冰冷的眼睛将这记来枪看得一清二楚,双脚未移动半分,只是轻轻一转便轻巧躲了过去。
青色的长枪离着郁冠幽的胸口差不多一掌距离,他用蓝姬敲打在枪身之上,看似随意,穆婉颖却只感觉手上忽然重如泰山,手腕疼痛不已。
穆婉颖低着身子,枪头斜下插入地面,整个人便顺着枪尾跃起,一脚扫向了郁冠幽的面门。
郁冠幽嘴角冷笑一声,手上蓝姬忽然明亮了一下,蓝光刺破白色的真元直接刺向穆婉颖的眉心,速度之快令人难以想象。
台下的唐稀来目瞪口呆道:“他的剑法有这么快?”
身旁陈寒青面色凝重,说道:“郁家的堂舞剑法本就讲究速度,若郁冠幽刚刚这一剑用了全力,婉颖的脑袋怕是早就被刺穿了。”
身后的怀竹英点头表示赞同:“九州大陆之内若只论出剑的速度,郁家的堂舞剑法必定入得了前三。”
“只论速度的话,婉颖的十里枪更胜一筹,但只可惜对她来说,十里枪是绝技,不到最后时刻她绝不会轻易使出,手上的枪剑威力如何都是因人而异的事情,婉颖的枪法直接而凶狠,但力道和准确度不够,比不上郁冠幽对剑法的掌控程度是显而易见的。”陈寒青说完,又是焦虑地叹了一声:“世人说得不错,台上的这位郁家公子,郁将军的儿子,的的确确是修行的天才。”
唐稀来和怀竹英不约而同地奇怪地看了一眼陈寒青,不明白他为何要在此刻涨他人士气,唯有陈寒青自己心里明白,长枪无法通透之地,便是婉颖心之向往所在,也是自己无法忽视的一块惹眼屏障。
台下的少年心思波动,台上的战局则变得有些纠缠。点朱砂像是浸染着鲜红血液的枪头若影若现,不停地在郁冠幽周身出现,却无一不落空,便是连一块布料、乃至一根发丝都未曾触碰到。
郁冠幽只防不攻,脚下步子踩得坚决准确,每一次都可以不费力气地将穆婉颖集尽全力的攻击化解得干干净净。
他的眸子依旧冷淡,只是看着眼前有些力竭疲乏的少女透着些困惑,某刻他忽然快速退后了几步,身子轻盈得绝无拖泥带水之处。
他看着用点朱砂撑着身子呼吸沉重的穆婉颖,问道:“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现在下台,我便对你先前所说所做既往不咎。”
穆婉颖闻言,直起了身子,她脸颊上渗出的汗水打湿了两鬓的发丝,陈寒青仿佛再一次见到了那个夜晚坐在织薛湖畔的秀美少女,她那一双平日里看上去并无多少光彩的眸子,此刻被心中的信念所打染,明明处于无法逆转的劣势,却越发熠熠生辉。
她再一次提起了青色长枪,朱唇轻轻颤抖着出声:“我此刻站在台上,便是为了与郁公子一决高下,所说所做皆发乎真心,即便强弱胜负无多少颠倒的机会,也还是问心无愧,我不明白郁公子所咎的是什么?”
说完这一句话,她忽然淡淡地笑了一下,笑意里没有任何逞强和害怕,只有最最纯洁的勇气与那份明知不可能的执念。
郁冠幽不禁看痴了,像是一滴珍藏了千万年的醇香古酒,不偏不倚正好滴在了他心头的最深处也是最脆弱的地方。
这是他第一次认真地看着她,却在这一瞬,尝到了淹没心尖的醉意。
一杆青翠点缀鲜红,无数真元从穆婉颖体内爆裂出来,这是她全部的力量,便要在这一刻全部献给眼前这个她最向往,也是最想击败的人。
真元从枪身手握之处一直旋绕至枪头,点朱砂直指十里,十里枪破空刺出!
场间充斥着刺耳的嘶鸣声,这是空气硬生生被撕裂的动静!
看客们下意识都用双手捂住了耳朵,看着台上发生的一切震惊得连一句惊叹都说不出口。
嘶啦一声——
郁冠幽的胸口飘落了一片紫色的布料,就像被狂风卷起的腐叶一样,被急速涌动的气流冲上了天空。
随后,又是一声布料撕裂的声响,郁冠幽的左臂出现了一道伤口,鲜血溢出,将其紫色的袖口浸染得深沉。
一声锐利的剑鸣适时响起,其中似乎还夹杂着一丝愤怒。
附着白犬真元的剑意直接斩向了穆婉颖握枪的双手。
啪嗒一声,点朱砂掉落在地。穆婉颖两只袖口同时被削去半寸,手上的鲜血顺着她的手指淌下,烫得她瑟瑟发抖。
少女美丽的眸子里的不甘终于变成了一份无可奈何的妥协,她想要闭上眼,后颈处却传来一道痛彻心扉的疼痛。
郁冠幽不知何时出现在了她的身后,给了她最后一击。
穆婉颖嘴角边的痛哼被喷口而出的鲜血所掩盖,整个人飞了出去,最后重重砸落在地。
她想挣扎着起身,双手手背上的剑伤却让她连撑地都无法做到,鲜血还在不停从伤口处淌出,疼得她几乎昏厥,牵动着还未平复的胸腔内的乱涌,喉头一甜,又是一口鲜血喷出,在她身前的地面上洒出了一朵触目惊心的血花。
她用手肘支撑着身体,吃力地抬头看向了郁冠幽。
“从今以后,你与我一刀两断,无任何牵连。”郁冠幽冷冷丢出这一句话,然后用力甩了一下破烂不堪的袖口便下了台,甚至连一步都未曾停留,便下了山。
穆婉颖像是失去了最后的力气,侧身倒在了月台上昏了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