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我并无刺杀柏姑娘。”施耘山辩解。
施耘天若无十足的把握,也不会开口质问而伤兄弟情义,但毕竟是一奶同胞,未免瞻前顾后,不想就此事纠缠,只威慑施耘山,若再敢对花羞动恶念,别怪自己不顾手足之情。
他更气的是,施耘山竟然连自己的亲妹妹都不放过,一剑抵住施耘山的咽喉,虽是虚张声势,但也非常吓人,怒问:“为何刺杀锦珂?”
施耘山感觉脖子处油然而升起一股杀气,垂目看了眼锋利的宝剑,作势想推开,哭笑不得道:“大哥冤我,是母亲授意刺杀小妹的。”
母亲?刺杀小妹?
施耘天以为自己幻听,将身子迫近:“你说什么?”
施耘山一点点一点点推开他手中的宝剑,仿佛从鬼门关回来,长出口气,捂住脖子道:“是母亲,她不愿锦珂被选入宫去才出此下策,刺杀是假,刺伤是真,想小妹身体被毁就无资格入选,巫毅剑术了得能够掌握分寸,我才派他去,不料被人破坏,据说那人是高丽王子,功夫深不可测,巫毅不敌,才弃剑逃跑。”
施耘天面色僵住,继而踏踏前走几步踏踏后退几步,颇有些无奈的道:“母亲怎能如此,即便事出有因,小妹娇弱之躯焉能忍受得了那种痛。”
施耘山摊开手:“我亦奈何得了,母亲之命唯有遵从。”
施耘天转身离开仲文院怒气冲冲去了福安居。
太夫人正拉着小女儿说话,脸上堆满笑容,施锦珂是老幺,自然比其他哥哥姐姐更让太夫人疼爱。
见施耘天脸色阴郁的进来,太夫人猜测,儿子不是为了花羞就是为了锦珂,因为女儿已经把路上遇刺的事告诉了她。
太夫人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问:“我儿,为何手中拎着宝剑?”
按理,携兵器利器入长者房是大不敬。
施耘天对施锦珂道:“嫆儿最近老是唉声叹气。烦劳小妹过去看看。”
施锦珂嗯了声,从母亲怀里挪出来道:“好,我去看看,女儿家大了自然会有心事。更何况嫆儿聪明伶俐,大哥放心,我会安抚好她的。”
施耘天蔼然一笑,兄妹两个年龄相差悬殊,所以他当真以长兄为父来对待小妹。
施锦珂甫一离开。太夫人明白儿子是故意支走女儿,因笑道:“侯爷拎着剑,是来兴师问罪吧。”
施耘天急忙躬身道:“儿不敢,这把剑其实是罪证,儿只是不明白,母亲最疼爱小妹,难道不懂以剑刺她,她会痛么?”
太夫人不曾想这么快就被施耘天查出真相,捧过面前梅花小几上的香炉,微闭双目任香雾缭绕。道:“刺她皮肉,我比她更疼十倍,你也是当爹的人,应该明白我所言非假。”
施耘天当然懂得何谓可怜天下父母心,诧异:“既如此,母亲为何非得用这种策略?”
太夫人叹口气:“我想了很多,没有比这个更合适,即使她再痛,那也是短痛,而入宫。却是长痛,长到一辈子,锦粟就是最好的例子,外表光鲜。内心苦楚。”
说完兀然睁开眼睛,和施耘天对视。
接着缓缓站起,把香炉交给郝嬷嬷,踱步过去道:“我儿是能征惯战的将军,应该明白壮士断腕的道理,全大局。失小利,你带兵打仗,不是经常舍弃一部分将士拖住敌人,而使得你能深入敌腹直捣黄龙么,我让人去刺伤锦珂,她也就是伤几日,过了贞女祠首选一关,我就给她找个好人家,夫妻恩爱,白头到老。”
说的都在理,施耘天仍不赞同,道:“总之母亲再不可这样做,我自有办法不让锦珂成为秀女。”
太夫人立即阻止:“你切不可乱来,同你比起来,锦珂……没那么重要。”
施耘天难以置信的看着太夫人:“母亲!”
太夫人义正言辞:“因为你是一家之主,施家这一支全靠你来荣耀,而我不仅仅是她施锦珂的母亲,我还是施家太夫人,我要上对得起列祖列宗和你父亲,下对得起这几百口人,所以,你不要为锦珂的事做出一些不顾后果的事来。”
施耘天冷着脸:“我与母亲所想恰恰相反,我宁可舍弃自己性命,也要保护家人。”
太夫人眉心收敛:“侯爷如此说,是对施家上下千百口人不负责,大丈夫做事岂能儿女情长。”
施耘天并不退让:“当初母亲要我娶汪月涵,我正是秉承对施家负责才违心娶了她,但锦珂不同,她是我亲妹妹,我疼她若嫆儿,假如母亲再敢派人刺她,即便派去的是耘山耘海耘莽,我亦是不会手下留情。”
太夫人看着儿子不知该说些什么,毕竟兄妹情深比手足相残更让她快慰,也晓得这个儿子言出必行,于是妥协道:“娘不会再用这个策略,你答应娘,也不许让自己涉险。”
施耘天道:“这是自然,我还有未成年的嫆儿、子誉、子耀需要养育,还有年迈的母亲需要赡养。”
太夫人展颜一笑,有子如此忠孝仁义,夫复何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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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嘉府,西园,施施馆。
花羞也在思考往贞女祠首选的事,倘或有那么个人医术奇高窥破自己的这点小伎俩,只怕会带来非常严重的后果。
她的病已经被嘉太太得知,嘉太太差点就捶胸顿足嚎啕大哭,本想随着她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孰料又变生不测,白日里找了好些个大夫,望闻问切半天,皆是频频摇头:“怪哉怪哉,从未见过这样的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