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纲用道衍预先设好的计谋诈了茹太素个措手不及,眼见便要奏效,不想书呆子徐贲抢功心切,竟然将己方的目的说了出来。
茹太素是个经乱世、涉官场,几经沉浮数十年的人了,历练得何其老辣?眼见徐贲急匆匆地便将路数给自己点了出来,顿时便心生警觉,愣愣地盯视纪纲半响,又看了看有些惊慌尴尬的徐贲,忽然狞笑起来,起身踱了两步,又紧挨着徐贲坐了下去,扭头笑道:“徐大人,您方才的话下官没明白。不知您的意思可是.......如若下官愿意佐证叶伯巨清白,那徐旺乃是“红线头”的事也就会随着他深埋地下,无人问起,也没人会提出来,所以下官也就相安无事了?不知是也不是?”
徐贲方才话一出口,瞧了瞧纪纲的脸色,略一深思已然发觉自己失口,此时果然见茹太素朝自己发难,不禁又是羞又是恼,没好气地道:“哼,你只是据实而言罢了!这是圣人所谓处世之君子之道,圣人弟子,本该如此!”
“哈哈哈”,茹太素忽然哈哈大笑了起来,鄙夷地瞧着徐贲:“哼哼,徐大人既知君子之道,为何却不敢正大光明、堂而皇之处事,偏要偷偷摸摸逼着下官做些个见不得人交易呢?所谓君子坦荡荡、小人长戚戚,难道这......徐大人都不懂么?反要来教训下官?真是太好笑了些罢?”
话已到这份上了,纪纲虽觉无奈,却也不能任由茹太素在徐贲身上翻转过来,因冷冷地插嘴道:“茹大人,在下自幼年时便流落市井江湖,见多了的人间丑恶和世间欺诈。不瞒各位,什么偷鸡摸狗、杀人越货的事在下也都曾干过,在下一个不学无术的市井小人罢了,本来够不着与两位大人这样的圣人子弟说话,可如今既然前有燕王殿下敕命要在下来协助徐大人,后有太子殿下坐镇,在下也自当竭尽死力相报。如果有什么不中听的,二位还请见谅”,
说着便逼视着茹太素,冷冷一笑,说道:“茹大人,说白了吧,在下料定叶伯巨供述所言非虚,否则就像大人你所说的,他与你无恩无怨、无亲无故,何必要将你拉下水?这于他而言,没有半点好处。在下并不明白大人为何对此事如此忌讳。不过在下想来,也无外乎担心受到牵连,丢了身家性命罢了。可如今,徐旺之事已发,大人的身家性命已然捏在我们手里。你便是在杨怀宁一案中撇清了干系,可凭借汪广洋一案,‘红线头’大白天下,我们也是可以断送你满门的。哼哼,在下不懂什么圣人之道,这只是一个交易罢了。只看茹大人做不做这个买卖了!”
众人都不料他会将话说得如此明白,就连茹太素都被这突如其来的一招击得有些发蒙,呆了半响,旋即抚掌而笑,赞道:“好,好,好!果然是个角色!后生可畏,后生可畏啊!纪公子富贵中人,前途不可限量啊!”
纪纲皱眉看了看他,却并不领情,也并不愿与他东拉西扯,只冷冷道:“茹大人,买卖已经摆在你面前了,做还是不做?哼,在下绝不勉强!至于其他不相干的,大人也不必多言!”
茹太素又是一愣,赞赏地看着纪纲,沉吟着点了点头:“好,既然纪公子如此爽快,本官也不在聪明人跟前耍把式。请恕在下直言了!其实纪公子方才说到栖霞山被破,‘红线头’大白于天下,徐旺被咬出,所有的这些在下都信了,也着实担心会被牵连。可是......”说着又扭头看了看徐贲,淡淡笑道:“现在本官倒对你所说的有些怀疑了。”
纪纲此时心头对徐贲那个恨呀,可事已至此又能如何,只得强撑着场面,依旧一副冷傲神色,淡淡问道:“哦,却是为何?大人如何便生疑了?难道在下说的哪里不实么?”
茹太素“噗嗤”一笑,颇有些得意:“嘿嘿嘿,纪公子所言的利害关系都入木三分,并无不实之处。只有一处不实......”
“哦?何处不实了?”
“栖霞山被破,‘红线头’大白于天下,这却不实,嘿嘿嘿”,茹太素吃吃得笑了起来,端详着纪纲:“若真是如此,说实在的,在下还真只得从了二位。只是......事实并非如此,而且二位还有意欺瞒,这却似乎有些欺人太甚了吧?”
徐贲情知自己将事情毁了个精光,早羞愧得满面通红,却仍不愿作罢,强克制着心头的激动和不安,反问道:“这......这......如何见得栖霞山就没有被破,‘红线头’就没有大白于天下?哼,你若还是如此巧言令色,便休怪本官不顾同僚的情面了!”
茹太素十分鄙夷地瞧着徐贲,只觉得可笑:“嘿嘿嘿,若是果真徐旺乃是红线头,此事也已大白于天下,下官自然要身被嫌疑的,大理寺来锁拿下官、或是就地处斩,在下官看来都是理所应当的。可是偏偏身为大理寺丞的大人您,却愿意夤夜造访下官府邸,而且身边只有两个司务文官随行,不见兵丁枷锁,嘿嘿嘿,这本身便透着奇啊。而且大人来到下官书房,并不宣读旨意、也没有官文,反而坐下来与下官一通闲谈......这.......本身便是心虚啊。嘿嘿嘿,说来可笑,下官一开始也并没有想得如此深、如此透彻。全靠徐大人那一番我替叶伯巨洗脱清白,你们便替下官洗脱清白的宏论,令下官悠然警醒......否则,嘿嘿嘿,只怕还真得阴沟里翻船呢!”
这话说得,徐贲和纪纲都不禁面面相觑,情知再也不可能对他使诈了,不想好好的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