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内亮着一盏小小的夜明珠,鹅黄纱帐垂坠的小床前,那身着龙袍礼服的魁伟身影,却不是刺客,而是父皇。
他忙上前,提醒道,“别吵醒她,她闹着要凤纯爹爹,两个嬷嬷都没哄好,娘亲进来哄了半天,才哄睡的,哭得嗓子都哑了。”
百里玹夜双臂环胸,为难地站在床边,不知该如何是好。
不经意地侧首一看,却见身侧的小家伙与他如出一辙,亦是双臂环胸,凝眉瞧着床榻上的小人儿,似个小大人般,神情严峻。
床榻上的小丫头突然呓语着翻了个身,极是不老实,抱了抱枕,脸儿贴在抱枕上,柔柔地说道,“爹爹回来……”
站在床前的父子俩惊出了一身冷汗,不敢再交谈。
过了片刻,百里玹夜才伸手给她掖好被子,瞧着圆润的小脸儿,却忍不住失笑。
他终于想起,这丫头睡觉,像她娘。
陌影每次睡着都是对人拳打脚踢,四处翻滚,受了伤也不老实。
所以,他每次都不放心离开,总要挡在床边,防着她摔在地上。
“值夜的嬷嬷和宫女呢?”
惊宸忙道,“知道你可能来,娘亲都把她们赶走了。”
百里玹夜笑了笑,小心地抱起小丫头,“宸儿,走,父皇陪你们一起睡。”
惊宸欣然一笑,带着他返回自己卧房,宽大的床榻,容下父子三人绰绰有余。
百里玹夜脱了外袍,躺在中间,左边拥着女儿,右边拥着儿子,兀自心满意足。
惊宸拉了他的手臂为枕,看了眼浑然不觉换了床的小丫头,压低声音说道,“我知道,你是想来和妹妹聊聊。”
百里玹夜无奈叹了口气,大手摸了摸儿子的脑瓜,“没关系,等明儿再说。”
小家伙眯着眼睛,忍不住又道,“萨尔在娘亲房里。”
“我知道。”
“你不吃醋?”
“我在窗外听过了,读佛经而已。”不吃醋是假的。毕竟凤纯读了三年的佛经,和那女人读出了感情来。
“你知道就好。”
*
楼上,坐在床边读佛经的萨尔,坐得脊背有些僵。
手上厚厚的书本翻过去了三十页,到底读了些什么,连他自己也不知,只觉的头晕脑胀,耳畔嗡嗡响。
他困倦地打了个哈欠,看了眼更漏,已然是丑时。
床榻上的女子已然睡熟,洗尽铅华的睡容沉静娇憨,凤眸闭合,修长的睫毛在眼下印下新月似地暗影。
此刻的她,无半分冷厉慑人之色。长发流泻枕畔,似团聚的曼珠沙华,光芒莹泽。
百花睡袍衬得肤若白雪,纵然盖了厚厚的锦被,那身姿的曲线,依然明晰……
他干脆把佛经搁在地上,这就准备脱了靴子,躺上床榻。
却刚一起身,就见那侧躺的女子,不知何时,竟睁开了眼睛——血红的眼眸,森冷幽幽,妖媚刺骨,似一只嗜血女妖。
他惊得一震,满身的疲惫都吓跑了大半,悻悻咳了一声,手无所适从地抬起来,指向桌案上的茶壶。
“那个……读了太久,口干舌燥,我……我去拿点水喝。”
陌影敛起眼中的血红,“上来躺着吧。”
“什么?”
“脱了袍子。”
萨尔不可置信,见她不是开玩笑,忙踢掉靴子。
好事在眼前,何必拒绝呢?除了她,他也没机会再去找别的女子。
干脆,内袍外袍一并脱了,钻进锦被里,却刚一躺下,外面就有人敲门。
“殿下,奴婢要进来了。”
萨尔身躯微僵,在锦被下伸向陌影的手忙收回来。
他这才明白,她刚才之所以醒来,是听到了外面一行人的脚步声。
“殿下?”
声音很熟悉,是掌管储君房事的总管嬷嬷吴桐。
这该死的千年老妖怪,极其严苛地将他从上到下仔细查验过,甚至还刺破他的皮肤试了毒,才允许他出来浴桶更换庆功宴的礼服。
陌影听到他咬牙切齿,侧首看他一眼,将他窘迫地神情尽收眼底,却揉乱了长发,才道,“吴嬷嬷请进。”
吴嬷嬷进来,却是带着一群女子。
她们都是从各个亲王身边选拔出来的,专门司职各公主的男宠事宜。
这亦是血魔宫廷不可更改的规矩,自从凤迤逦登基称帝之后,这规矩也愈加严苛。半夜查房,也是为防止将来公主们有孕,辨不清子嗣归属。
被一群女子看蝼蚁般的俯视着,萨尔脸色顿时菜绿。
吴嬷嬷带着众女官行了礼,直接到床前来,看了眼地上的佛经,又上前亲自掀开锦被……
萨尔忙拿被子护住身体,“你要做什么?放肆!”
他的锦被就被一把扯在了地上,宫女迅速上前,又去更换新的锦被。
见吴嬷嬷若有所思地盯着床榻,萨尔疑惑看过去,就见陌影也移到一旁去……
床单上,竟有濡湿的痕迹,床单也凌乱褶皱,叫人百口莫辩。
吴嬷嬷这便又叫宫女上前来,拿了干净的床单更换,并给陌影擦拭身体。
而萨尔就像是一只蚕蛹,被两个女子脱下床榻,拿一个厚厚的毯子裹了,横着抬了出去。
他高贵的自尊,就这样被狠狠地摔在地上,踩碾得粉碎成尘。
而房内,吴嬷嬷等人行礼告退,命人在房事册上记下萨尔名字,以及侍寝时辰,且务求精准。
床榻收拾干净之后,陌影又舒服地躺下,随手把一个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