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青听了也一阵后怕。
原来,她曾经离死亡那么的近,险险地擦肩而过!
她不由望向正双手抱胸倚在屋角神游的李嵬。
多亏了他。
若不是他坚持原则,寸步不离地跟在自己身边,那昌复生以有心算无心,任她再聪明也逃不出那早已伸向自己的魔掌。
这一定是他主子吩咐的吧?
他的主子,到底是谁?
和沈怀瑜又是什么关系?
不知不觉间,自己竟又欠了他一条命!
可却偏偏地,她却连对方姓什么叫什么都不知道,尤其自己先前为试探李嵬,还恶意地将他的工钱压到了每月一两,也不知道传到他耳朵里,会不会嗤笑她太小气?
以为她是个吝啬鬼?
这念头只一闪,赵青心头有丝小小的郁闷……
用了午饭,连老太太都了无睡意。
眼巴巴地盼着杨子骞,望眼欲穿。
最后一个下午了。
今日酉时三刻之前交不了粮,杨家就要受到军法处置!
杨子骞怎么一点都不急?
还是,有什么变动?
一家人心里七上八下的。
未初时分,沈怀杰来了。
他穿了件石青色素面道袍,佝偻着腰,不过两个时辰没见,恍然间就好像老了几十岁。
到底还是自己的亲孙子。心里虽恼恨大太太的不孝,恼恨大房一意孤行将沈家败到如此地步, 甚至差一点就被昌复生灭了满门,可对上他一张蜡黄的脸,老太太还是忍不住有抹心疼。
看向沈怀杰的目光不觉间就柔和了几分,“……大太太还好?”
“喝了汤药,已经恢复了神智。”沈怀杰说着,扑通给老太太跪倒,磕头道,“都是孙子无能。将生意做成这样,思来想去,那天三奶奶的主意原是对的,都是我和父亲利令智昏。才会自以为抓了杨家的把柄,狮子大开口……”他声音有些磕巴,“现在孙子也想通了,这些事情,三奶奶能做主……就让……她做主吧。”
这意思就是他们同意按赵青的意思处置囤粮了?
只是。这是不是太晚了?
老太太下意识看了看身旁空荡荡的座位。
自得知方家举家逃走,大太太当众质责那孩子不是三爷的,她就再没露过面,午饭也是一个人在屋里用的。
嫁入沈家以来。
她还是第一次,任性地不肯出来伺候自己用饭。
她是,寒心了吧?
人都失忆了,她又怎么知道那孩子是怎么来的?
不管她以前怎样,是否水性杨花,可自从嫁入沈家,她却谨守妇道。晨昏定醒的一天也不耽误,让人挑不出一点毛病,尤其这次危机,她不计较大太太三番二次地为难她,毅然挺身而出,单枪匹马去会尹思成,为沈家解除了抄家之祸,又不顾天寒夜冷,深夜去兵营求救兵解救瑞哥儿和六爷……可是,沈家又如何待她?
想起早上的事情。老太太耳根发热。
她实在没脸再让赵青出头去找杨子骞!
端坐了良久,硬着头皮让画梅去请赵青过来。
老太太请,赵青自是不会拒绝,很快便随画梅走了进来
“……还有二个半时辰就交粮了。杨家却一点动静都没有……难道他们还有别的办法弄到粮?”没敢提让赵青去找杨子骞,老太太只是问出自己心里的困惑。
“我在三爷书房看到过一张地图,双子河西岸有条密路可以绕过乌云峡天堑通往南州府。”赵青低头想了想,道:“据说,沈家的老祖宗就曾协助太祖皇后通过那条密路运过粮。”
“那图在哪儿?”
“杨子骞找到了那条密路?!”
老太太和沈怀杰神色俱是一震,异口同声问道。
那图早被她烧了。
可是。烧了又如何?
当初随太祖皇后运粮的不只沈家太祖爷一个人,那图也未必就只有一份啊。
对上老太太紧张目光,赵青哪有不明白她的心思。
不由暗暗叹了口气,正要说话,苏妈妈杜鹃等人簇拥着脸色死灰的大太太急匆匆走进来,“……大姑爷用飞鸽传信,南州庄家帮杨子骞调集了三十万石粮食!”
庄家的五小姐是杨子骞的未婚妻。
说着,大太太忐忑地看着老太太,“他去那儿调粮干什么,能运到西北吗?”
如被点了穴道,老太太整个人呆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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悦来客栈中,杨善堂正拿着地图冷冷笑。
“……沈家做梦也想不到您能从双子河的猎户手里找到这张图吧!”嘿嘿冷笑两声,“还妄想要敲诈我们,这次就让沈家的粮食囤出毛!”
杨子骞面无表情,“……傅指挥使回信了?”
“刚回。”杨善堂点头,“傅大人答应了,粮食可以明日一早从南州启运!”
“好!”杨子骞一拍桌子。
正要吩咐给南州那面传信,有小厮进来回话,“沈大爷求见!”
“他来干什么?”杨善堂冷哼一声,“不是少了四两不卖吗?又来干什么?”吩咐传信小厮,“去告诉他,沈家的粮我们买不起,让他爱卖给谁就卖给谁!”
杨子骞耳边却响起赵青那黄莺似的声音。
“行商之人当胸怀四海,怀抱宇宙……”
“行商之人当胸怀四海,怀抱宇宙……”
“行商之人当胸怀四海,怀抱宇宙……”
轻细、沉静的声音一遍遍在耳边回荡。胸存纵横四海之志,怀抱吞吐宇宙之气;这才是真正的大商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