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对……”
老太太连点了两下头。
“天时地利都被沈家占着,三爷又怎么会认定我们拿不到供粮权?”
症结果然在这里!
赵青暗舒了口气,心情慢慢平复下来。
“三爷则说,七皇子的五十万大军人吃马喂的,就算一人一天一升半米,一天就得七十五万升,一个月就是二千二百五十万升,合二十二万五千石,这么庞大的基数,价钱稍微波动就是几万几十万两银子,而如今却是成倍成倍的翻……这么高的价,哪怕这场仗只打上半年,国库也要被掏空了……若您是万岁,肯答应吗?”
老太太手里的茶杯差点掉到炕上,她就势端起来喝了一口。
赵青话峰跟着一转。
“三爷还说,不过边关鞑子入侵罢了,又不是真正的乱世,随便从南州、常肃、安庆都能调粮,只是有乌云峡天险阻隔,费时费力罢了,却并非不可为,一旦朝廷觉得潭西省的粮价高到无法承受,就会借沈杨两家之间的竞争拼命压价,又或者直接从南州常肃等地调运……”顿了顿,“到时候,沈家的囤粮就只有等着霉烂了!”
老太太就想起沈怀瑜百日祭那日,苏道特意让学生来告诉自己,潭西省周边的南州、常肃、安庆的粮价都没涨,只中州府的粮价因沈杨两家争霸之故,才涨成这样。
当时自己百思不解,为争夺西征大军的供粮权,沈家和杨家都争着收粮,潭西的粮食当然就会涨价,这本就毋庸置疑,苏道为什么还巴巴地遣了学生特意跑来告诉她?
原来他是在暗示自己沈家的危机!
苏道是谁?
他可是当代的大儒,是中过状元做过首辅,学生中曾出了一个内阁大学士的大儒,他的眼力又怎么能错的了。
可惜,利令智昏,自己竟被凭空幻想出来的巨大利益冲昏了头!
连这么浅显的暗示都没悟明白!
心思百转,老太太冷汗刷地落下来。
看向赵青的目光也柔和下来,多了许多苍凉。
赵青暗舒了一口气,举起奶杯递到嘴边。
才发现杯中奶早已经凉透了,隐隐发出一股腥膻味,赵青手顿了顿,怔怔地看着手里的小半杯奶。
这么大的味,她刚才是怎么喝进去的?
“争霸有违祖训,当时我就劝过三爷,他也说真正的大商是货通天下,不是独霸,他也是被杨家逼的无路可走,迫不得已才会出此下策,兵行险招,让我放心,沈家和杨家最后一定握手言和,没想到……”老太太眼泪刷地落下来,“三爷什么也没交代就这么突然走了,事情竟被大老爷办走了样!”
至此,老太太已对赵青的话已没任何怀疑。
“真有这样的祖训?”赵青故作诧异,“老祖宗不是不准女人参与生意吗,您怎么竟会知道?”这个疑问在赵青心中盘庚很久了,弄明白了,她或许也能借机参与沈家生意呢。
前世经了一辈子商,今生她虽然时时告诫自己忘了那些生意经,要恪守本分,不得越雷池一步,可打心里,她还是对能够抛头露面出去经商充满了渴望。
“老祖宗是不准的,是当年三爷年龄太小,大老爷又对家主之位虎视眈眈,迫不得已老太爷临终前才把这些重要的文书都交给我保管,让等三爷长大了再给他……”老太太解释道,“我才知道沈家竟有这样的祖训。”
原来如此。
只是,赵青又皱皱眉:“怎么竟连大老爷也不知道?”
又不是武功秘籍。
所谓训诫,训诫,就是为了警示后人,这样藏着掖着还警示个鸟?
老太太神色古怪。
赵青又问,“难道老祖宗曾亲厉过?”
所以才羞于启口。
可又怕后人重导了他的覆辙,才规定只有对争霸这种大事具有唯一决定权的家主能看?愤然于沈家先祖的这种小气行径,赵青心里恶意咒道。
闻弦知雅,她竟比瑜儿还聪明!
老太太却定定地看着赵青,好半天没说话。
怎么了?
赵青下意识地摸摸脸颊,怀疑是不是长出了一朵花。
“是天祖爷当年亲身经历过!”老太太说道。
不会吧,竟真的被自己一语道中。
赵青讶然。
“这些都是历代家主口口相传,先祖遗训记载很简单,我也不清楚。”见她满眼好奇,老太太摇摇头。
“那遗训怎么说?”
这话谮越了!
真是给点颜色就要开染房呢。
老太太心里一阵不悦,抬眼看向赵青。
山涧清泉般清澈而美丽的双眸上长长的睫毛闪啊闪的,红红樱桃似的小嘴轻轻眠着,一副娇憨可爱的模样正哀求地看着自己,老太太心顿时又一软。
“罢了,横竖都要交给三爷之后,我就提前跟你说说。”她话题一转,“沈家鼻祖当年只是个名不见经传的粮肆小掌柜,是后来太祖爷追随太祖皇后有功,被破例封了个三品道员,沈家更成为大楚四大世家之一,而传到天祖这一代,论辈分你应该叫太祖爷爷,竟是个和三爷一样的绝世奇才,不仅把生意做到了海外,沈家也成为当时大楚商界真正的执牛耳者……”
也听驰风说沈家的先祖很厉害,没想到,竟这么厉害!
赵青骇然。
“为什么沈家现在竟会这么寥落?”虽然在古澜镇名声响亮,可如今的沈家连中州杨家都比不上,更别说大楚四大世家之一了,难道这都是因为争霸而败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