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光升腾处,水汽氤氲,却是现出一张奢华绝美的古琴。
云鸿惊道:“大圣遗音!”
见到古琴,虹颜心中泛起一阵波澜,似乎有所感概,说道:“都说物是人非,往年在山中清修,见花开花落,年年相似,倒也无甚忆念。如今看来,三百年时间,你我都已是风烛残年,只有这一张大圣遗音,仍旧散发着昔年光彩。回想那重重往事,真是令人心酸。”
司空浩然轻拂琴弦,追忆道:“此乃尘世里的唯一纪念,自当珍存。”
仙器面世,云鸿浑身激起一层冷汗。
仙器自有灵性,当会与主人产生感应。只是比起正气炉、墨魂砚,大圣遗音带来的感觉更为强烈。那是一种接近吞噬的力量,仿佛野兽一般,似要将他生吞活剥,夺取本体内在的真元。云鸿万分不解,之前收服正气炉、墨魂砚,都没出现这种奇怪的现象,这大圣遗音为何如此霸道?望着眼前散发微光的仙琴,他心中没底,只能意守丹田,以浩然正气相抗。
虹颜看出了其中端倪,惊道:“你竟然能与此琴通灵!”
云鸿问道:“仙长何意?”
虹颜郑重道:“通灵乃道门法语,意为沟通仙器内在的灵性。一般仙家法器,经过灵气滋润,岁月洗礼,皆能孕育出灵性。灵性就是所谓的器魂,对于这类仙器而言,并非得到就能使用。好比正道人士驱使邪魔之器,往往会遭到反噬。大圣遗音灵性极高,家父说过,此琴源自上古,意义非常,交予我兄弟二人接管,也是为了在尘世中寻找能与其通灵者。”
云鸿心中一凛,眼前这张绝世古琴,似乎蕴藏着什么惊人的秘密。
“难道,老师和仙长都不能与之通灵?”
虹颜长叹一声,摇头道:“当年,父亲将此琴托付给我,我发现,我虽能弹奏,但却不能使用琴中蕴藏的巨大灵能,即便偶尔抓住契机,调出的灵力也十分有限。数次尝试未果,我终于明白,原来我不能与此琴通灵。因此,才将此琴赠与浩然,希望他能寻得此法门。”
说着,望向司空浩然,他掌握此琴三百余年,当有一些造诣。
云鸿压住心中渴望,问道:“请老师赐教。”
司空浩然眉峰紧蹙,一团愁云敷在脸上,黯淡无光,似乎被什么东西所困扰。
许久,他才望向云鸿,说道:“你既能与此琴通灵,怕也是造化因果,天道所定,今日我便将此事因果告诉你。此琴意义重大,有关天机,更有关于上古时代的秘辛,你要切记。”
见师父面色凝重,云鸿心中大振,盘膝而坐,静静倾听。
所谓秘辛,云鸿心中有数,应该是与上古儒门有关。他心中正不解,欧阳家与儒门有何关联,但看浩气堂中供奉孔圣,以及七十二贤人,在大唐时代少有,他们的关系绝非浅薄。
云鸿一稽首:“老师,你请说。”
司空浩然点点头,目光浮现沧桑,意念渐渐陷入追忆之中。
“事情是这样的。就在大哥入终南后十三年,唐王朝被推翻。欧阳府因之前得罪过官府,惨遭灭顶之灾。我侥幸逃出,孤身一人,无依无靠,便起了出尘之念。于是四海为家,云游以修行。之前,为救小颖,仙心破碎,我深知,自己在武道上已难有进展,于是,将所有的心思投入到此琴中。二十年后,某一日,我终在曲道上有所成就,窥探到此琴的秘密!”
云鸿心中怦怦剧跳,他有预感,这番话未来将有大用。
虹颜也盘膝而坐,静心观听。
司空浩然道:“原来,我欧阳一族渊源颇深,最早源自夏王朝少康时代。少康有一子名无余,曾被封于会稽山南,南山属阳,欧阳姓氏自此建立。在当时,天下无佛、道,只有一个‘仁虚门’为国教,负责主持祭祀、占卜等礼仪。传言,仁虚门的掌教为圣人,但具体是谁,无人得知。而距琴中的信息反馈,我欧阳一族的先祖,在仁虚门中是一位关键人物。”
虹颜疑惑道:“浩然,少康之时早有文献典籍,为何贫道从不知有此教?”
司空浩然说道:“正因典籍中无记载,方才为秘辛!”
云鸿精神一震,想到那日在儒仙居,听上古大圣广成子所言,商朝封神一战,上古儒门被彻底消灭。女娲娘娘因杀伐过重,为掩自身罪行,命周天子修改历史,删除大周前,所有与儒门有关的记载。直到春秋战国,三教意识到人族当兴,见儒门圣人孔转世投胎,下界历世造劫。为争气运,道德天尊转世老子,接引佛转世乔达摩,也就是后来的释迦牟尼佛。
今闻司空浩然所言,这个“仁虚门”,或许就是上古儒门的分支。
司空浩然招手道:“云鸿,你过来。”
云鸿恍恍惚惚的走到他身边,一个稽首:“老师有何吩咐?”
“且看此琴。”
云鸿朝琴弦上一望,霎时脑中一片空白,似乎还闻到了些许腥气。便在这时,司空浩然指尖一弹,古琴陡然放光。声音铿锵,云鸿空白的意识中,陡然出现了一副惨烈的画面。
眼前天塌地陷,自己深处千万烈火之中。
无数陨石、火箭从天而降,攻向远处的一座雄伟城池。天地间风云涌动,霞光激撞,天空、地下,到处是残肢断臂。脚下密密麻麻,全是窜动的人头,这里,显然是一片战场!
一块陨石如流星陨落,朝他飞速冲来,云鸿惊叫一声,身不由己跌坐在地。
司空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