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颜天的脸色已经铁青了,他走进密室,拾起断裂的镣铐一一看了,发现裂口均十分平整,显然是被利器劈开的,而且是凌厉剑气所致,一气呵成,绝非慢慢切割或有补刀。
他心下略感讶然:这铁链乃是玄铁所制,又这样的粗,要让其变成这样,那必定需要极一流的兵刃与精深纯厚的功力,等闲习武之人是做不到的。可见这带走凌飞渊的人,是个江湖好手。
殷颜天眉头紧皱,抛下了镣铐,又摸了摸床褥,只摸到一片冰冷的温度。
竟然离开了好一段时候了。
他手掌不自觉地握紧了床褥,那褥子不堪受力,顷刻间已被捏得破裂。
早知道便不该一时心软,将凌飞渊移出地牢……
他有些懊悔,但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对:带走凌飞渊的人武功高强,根本不惧极目楼的护卫,他若执意要救凌飞渊,想必也能探到地牢所在……
然而他思及此处,怒意更是腾地上升,恨不得立刻就将那个人碎尸万段,再把凌飞渊重新关起来狠狠教训一番,让他再也不敢离开自己半步。
殷颜天在密室中细细查看了一番,什么别的发现也没有了,他走出密室,看见那哑仆站在外面,心中一阵烦躁,但还是向他询问道:“你昨晚就睡在书房之外,当真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哑仆战战兢兢,可结果仍是什么也不知道,给不出任何的有用线索。
殷颜天下来,又唤来昨夜当值的暗卫、护卫等,称怀疑昨夜有人偷入了极目楼。
众人惶然跪了一地,也依然不能交给他一个答案。
他强压下快要爆发的怒火,挥手让大部分都出去,留下了几名心腹,让他们传令下去:有人称亲眼在尧天城附近见到有人挟持着武功尽失、身受重伤的凌飞渊,务必在城内与城外进行全力搜寻,不惜一切手段将前任城主带回。
手下得令,转眼间便退得一干二净。
殷颜天捏碎了桌上了一只杯盏。
想他之前在暗算了凌飞渊之后,还曾装模作样地发动众人去寻找“离奇失踪”的凌城主,没想到如今凌飞渊竟真的离奇失踪了……
他几乎想笑,却连一个冷笑都扯不出来。
还没等他消气,一名管事又在外求见,说有要事禀告。
殷颜天让他进来了,那管事身后还跟着一名侍仆,他们一进来竟直接跪在了地上。管事道:“启禀城主,温公子不见了。”
殷颜天神色一凝,随后眉心拧起,沉声道:“什么?”
管事被他的气势所震,浑身一僵,他本来就低着眼,现在眼睛更恨不得低到地底下去了。倒是那侍仆显得不卑不亢,开口道:
“启禀城主,刚才小人见公子这么晚了还未起床,敲门又不应,担心他是旧毒复发,便擅自进了他的房内,结果发现他竟不在,床上的被子没叠,像是睡到一半出去的,小人心下焦急,忙去问了院子里的护卫,他们却并没见到他出去。小人只好将此事告诉了李管事,李管事立刻命人四处去找去问,但将临风楼和附近都问遍了也找遍了,也没寻着公子的踪影。小人与李管事都怕温公子出意外,所以赶紧来禀告城主。”
殷颜天越听脸色越阴沉,待到听完,那阴鸷的模样简直能让人一望就两腿发软。他不再理会跪在自己眼前的那两个人,而是让身边侍从传令给朱雀护法,让她那边去找温夜雨,再分派一些人手出城去搜。
侍从急忙去了,他也从座上站起身来。
他想他得去临风楼看看。
临风楼虽不像极目楼那样守卫重重,但若是想在楼内来去而不被人察觉,却也不大容易。
温夜雨的卧房内似乎一切如常,并没什么不同寻常之处。
殷颜天站在温夜雨床前,视线却落在了开着的窗上。
他来到窗前,往外看去,看见一片绵延的屋顶。
若是轻功绝佳之辈,从这里飞跃出去,让所有人都无从觉察,也不是不可能的。
但温夜雨绝没有这等武功,也绝不会随便离开他。
至于能让他无声无息失踪的人……
殷颜天想起了同样离奇消失的凌飞渊。
他隐约觉得,带走这两人的,多半就是同一个人,或者是同一批人。
有着这样身手的人,一个已是难缠,若还不止一个……
殷颜天突然产生了一种很久很久都没有过的微微心惊,他感觉到了危险,他的感觉一向很准,但是他却反而平静了下来。
他一向是这样的人,事情越是难办,他反倒越是冷静。
他心里的想法也愈发坚定:不论如何,他也一定要将他的人全都带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