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念。”徐月笙立刻上前几步,按住女儿微微有些颤抖的肩膀,道:“爹可以回绝她。我看得出来,襄阳侯待你情深。”
“不……”徐念念半闭着眼睛,泪水莫名就流了下来。她口口声声说了和离半年,无奈刚想放下心结,却是不得不和离了。
徐月笙见女儿并无太大触动,反而更觉得心疼,他宁愿女儿大脑大哭,把心底的痛苦发泄出来。
“念念,我和娘娘当初是戏言,我若不认,谁也无法动摇你襄阳侯夫人的名分。太后娘娘在乎好名声,何况太子殿下又是初登基,边疆有乱,无关对错,她若在我辞官后立刻逼你和离,外人看起来太过凉薄。哪怕当初你是替嫁的,她也不能那么做。”
“爹……”徐念念反手握住肩膀的大手,爹因为太瘦,手背褶皱不堪。
“不就是和离么,我本来就想和离呀。”她强颜欢笑的说:“我正愁你要离京,女儿心里割舍不下爹娘,嫣嫣不在身边,大哥远在凉州,戒哥儿要留在书院读书,您和娘两个人,我如何放得下?和离也好,女儿可以终身伺候在爹娘身边。”
“你那么年轻,怎么可以说终身呢?不成,我不许你如此!”徐月笙皱起眉头,硬声道。
徐念念不愿意惹爹生气,宽慰道:“好吧。不如等大哥娶妇,戒哥儿成亲,爹娘再给念念寻门亲事儿即可。不管是谁,我都会和他好好过。可是当下,我却是不愿意离开爹娘身边半刻。”
“你这个傻孩子……”徐月笙深吸口气,摇头道:“念念,别压抑着自个的痛苦。”
徐念念哽咽了一声,泪流满面,道:“最痛的时候都过去了,现如今的我,没什么承受不住。”
“你可有想过孜谦的想法?”徐月笙叹气道。
“他?”徐念念半闭了下眼睛,想起他临走前的耳边厮磨,胸口疼痛。又想起隋兰湘始终待她的冷漠愤然,头脑又清醒了半分。
她咬着下唇,淡淡的说:“新帝是他嫡亲外甥,隋兰湘是他嫡亲姐姐,京中爱慕他的女子两个手指头都数不过来……太多人会顾虑他的想法,缺我一个,又能如何。关心他的事情,比如太后娘娘,这般迫切等不及了,估摸着没准都有看好的人选。”
……
“但是您和娘,失了嫣嫣、只有我了。”
“爹,我是真的释然了。”她擦了擦眼泪,站起身,轻轻的趴在父亲的怀里,道:“爹说我自私也好,说我怯懦也罢,关于爱情,我争取过,可后来大梦初醒,又觉得食之乏味。小儿女的感情,可敌得过十几年的养育之恩?我感受得出,嫣嫣还活着,我们不能放弃寻找,念念只想一心孝顺爹娘,帮哥哥带咱们徐家的两个宝宝,然后找到妹妹,看着小弟成家。”
“我的儿……”徐月笙撑不住了,哭喊出声。皇家逼人太甚,他可怜的孩子……
“爹,我们不怪别人,最初念念错了。自从我罔顾别人意愿,做出替嫁的事情开始,就有可能会面对这种结局。好在是和离,不是被休。”
……
午后,徐念念回襄阳侯府收拾东西。正逢管事儿收到了南域信函,送到岫红处。
一共三封,都是隋孜谦写的。应该是路途上书写的,然后到了驿站一起发送至京城。
她犹豫片刻,就拆了第一封,字里行间洋溢着浓浓的思念之情。有见闻,还有感受。
若是往日阅览,她会会心一笑,觉得温暖。此刻,只觉得痛彻心扉,浑身冰凉。
罢了,她还纠结什么呢。婚姻从来不是两个人的事情,当初,他们的结合何尝不是门第?若说一点都不埋怨,徐念念又不是圣人,总归是有一些的。
她深吸口,索性没有再去碰另外两封信函。她考虑到前方战事,不愿意动摇将领军心,犹豫片刻也写下三封信函,内容大致相同,告诉他一切安好,盼君归。
她交代管事儿,每个月月初发一封。那么可以撑到六月底。那时候,若京中有什么事情,他大体也都清楚了。
生活、要重新开始了啊……
窗外天色放晴,春意盎然。路边倔强的野草都从泥土中露出了尖,寻找更多的温暖茁壮成长。他们徐家有钱有地有孙子,怎么会不是好日子。
次日,徐月笙去云凤殿见了太后娘娘,应下和离之事儿。从此往后,无论谁是谁非,隋家人,谁也别想进徐家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