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的月很明,很亮,赏月正合适,归海此刻正坐在梅园内的湖边对着月亮发着呆。
为什么走到了梅园呢,因为他吃了晚饭出来散步迷了路,被沿途一棵棵的梅花引到了这里。
月光洒下,一切如同盖上了朦胧的薄纱,散发着柔和的微光。
湖水映着月,梅花的花瓣不时被风带入湖中,在这弥漫着梅花高冷花香的花林中,归海有感而发,置琴与身前石头上,席地而坐,正要高弹一曲。
“归海师父!”
气吞山河的喊声带着无形的气浪袭来,惊起一林的飞鸟,湖面都泛起了一层层的涟漪。
这一声传的很远很远,闻声的动物惊慌地四散,不仅是梅园内,连东楼内的红乐坊姑娘都听到了,更别说梅园内的武林高手们,都是习武之人,耳聪目明比一般人敏觉。
重阳这一声成了一种信号,隐藏在梅园里的刺客在领头人的一声令下后,全部现身出动!
主楼厅内的人被那一声喊叫惊扰了,起身打开窗户,想要查看情况,就是这时刺客暗器射来!有人千钧一发之际闪过,有人中招倒地,厅内人肃然。
“来了!”
厅内铮铮拔剑之声顿起。
烛火被人熄灭,场地太小施展不开,众客破窗而出,刀光剑影间,人影绰绰间,腥风血雨正式开始!
……
端午捂住了耳朵,惊讶地嘴巴张的很大。娘啊,真看不出重阳的嗓门有那么大,而且懂行的人都能看出来,重阳这一声不仅是声音大,蕴含了内力的这声喊,乃是千里传音!
声音自然不能传到千里之外,用“千里”只是想表达声音可以传的很远,用着夸张的字眼,也足表达这距离是多么令人震惊,“千里”一词里满满的是赞叹之意。
重阳唤了一声,又一声,要喊第三声时,归海落到了院里,连连道:“来了,来了。”
这是要重阳快闭嘴的意思,声音实在太大,听着有耳聋的危险。
重阳不含糊道:“行李。”
归海将行李放了下来,那是用草藤编出的柜子一样的箱子,重阳刷刷刷抽开几个抽屉,眼疾手快地从中将需要的药品拎出来,一边对端午说:“把他衣服鞋子脱了。”
端午大少爷一个,自己的衣服和鞋子都是别人伺候着穿的,让他给人脱衣服也就罢了,还脱鞋?让他直面别人的臭脚丫子?
端午没动地看着重阳,
重阳回望他,“你不脱,难道我脱吗?”
端午看向归海,归海已经对着地上黑衣人的尸体发起了呆。
“好吧,我脱。”
让重阳脱,那画面端午不敢想,想脱衣服脱他的就是,别的男人的衣服她想都别想。
“袜子也脱了。”重阳又说。
董仲秋被扒光了,只留了条裤子给他,周围很冷,他吐出的气白白的。
看着这画面,端午又觉得不合适了。董仲秋身材不错,但他不想让重阳看,想看肌肉看他的就行了,别人的不能看!
“娘子啊——”
重阳无视了端午的异言,配了药水先让董仲秋喝下,而后在董仲秋身上扎下了银针,密密麻麻的,连脚底板都给他扎上了,一时间董仲秋成了刺猬。
“我没有多少把握,能不能活看天意了。”
董仲秋扯着虚弱的笑,说:“嗯,能活下来,我就告诉你真相。”
这是董仲秋今晚说得最后一句话,他说完就昏迷了过去。
端午说:“现在该处理你自己的伤口了吧?你的伤口缝了整整十八针,不知现在伤势怎么样了,快让我看看。”
端午那猴急的样子,那话里的内容,让归海瞥了他一眼。幅度很小的一眼,没人注意到。
“事情还没完,帮我准备热水,他要泡在药浴里。”
重阳的伤只要动作不大就没有那么疼,伤口崩开都是因为黑衣人的夹攻,血流的多也是那时,静下来,伤口的血就没在流了。
静等了片刻,替董仲秋拔了针,他们移步到了莲园。重阳手头上的药加上端午张罗来的草药,为董仲秋配置好了药浴,将他浸泡进去,重阳的任务才算完。
留了婢女照看董仲秋,重阳随端午回到了夏阁,让他给看伤。腰后的位置重阳自己不好处理。
重阳躺在床上,腰上露出一块,端午正在给她拆线。
线崩掉了,长长的伤口比先前更像是一条长蜈蚣趴在上面。端午皱着眉头,用消过毒的纱布擦着伤口渗出的血水,处理了伤口上的线,他拿着针线小心翼翼地为重阳进行缝合。
这一次比上次难处理很多,他处理的很仔细。
重阳口中咬着布团,脸上身上全是冷汗,端午的一个小动作都是对她的折磨。每一针下去,重阳的眉头就皱得死紧,牙咬得死紧,身上一阵战栗。
端午眼不眨地说:“忍着点,马上就好。”
纵观端午有点紧张,重阳备受折磨,房内的气氛在外人看来意外的好。
红莲看着两人,看向重阳的目光透着羡慕。在她的印象里,端午一直是放荡不羁的,没有哪个姑娘能在他眼中停留,没有一件事能让他紧张,他没心没肺地活着笑着,很自由,很潇洒。
这样的人却为他面前这位皱眉,烦恼,紧张。这是重视,这是关心,红莲看得出来,所以羡慕。
……
梅园的混乱在持续着,打斗声不断,梅园外的小庄楼却很平静。这里的仆役已经被交代过不要接近梅园,大家都知道今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