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声咔嚓,仿佛给向天琪判了死刑。
她怔了好半响,这才颤着声问:“为什么,大哥。为什么不开门,你没有权利这样做。”对。他没有权利,他只是人子,根本没有权利阻止夫妻相见。是这样的,一定是这样的,既然锁上了,只要开锁,门便会打开。
那样,有二伯在,她便无事。
下秒,向天琪吸气,抬手去扭开暗锁,即使右上方的视线,凛冽而又如刀似剑,即使站在她身后的大哥,寒气逼人。可她必须冒死去开。
而门外,透过磨砂玻璃,向胜杰虽然对里面的情况看得并不是很清楚,但他隐约知道,向天琪和向阳正在僵持。
不管他这次来意何为,里头的儿子都不想见他,在她生死未卜的时候,毫不犹豫的将他堵在门外。
这些年。他是亏欠妻儿,可是却不曾想,在儿子心里,竟对他有如此的深恨。母亲常说,小阳性真,自负而又傲娇,性子一眼见底。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这个做老子的人,已然无法从性真的儿子脸上看透什么。
上秒会愤怒,下秒他会面无表情,喜怒无常的,内心最真实的在想什么,作为一个年过50的中年人,他竟无从得知。
就像刚才,他从出电梯起。一眼,第一眼便看到走廊尽头有着欣长背影的男子,那是他生命的延续,是流着他亲血的儿子。那刻,他刻意加重脚步,仿佛像闹脾气的孩子,提醒大人他来了。是了。他加重脚力只为提醒那近在咫尺的儿子。
他来了。
越靠越近时,向胜杰发现,儿子虽然没回头,但也没躲避,潜意识他以为,儿子对他的到来是默许了,以至于在儿子推开监护室的门时,他红了眼圈。
第一次认真的打量着儿子的背。他发现不知何时,那时瘦不拉几、三句问不出一个字的儿子,居然高了,比他这个老子还要高。
挺拔的背以及宽阔的肩,足可以用男人的气魄来承担一个家庭。不可否认,这刻向胜杰才意识到,他错过的太多太多了。他阵休扛。
中间,儿子是怎么从一米高的孩子童成长到近一米九的硬汉。更加不知,那个时常不言不语的儿子从什么时候变得自负而又狂妄,时常的花天酒地,流连于帝都的大小风月场所,对第一花花大少的名头爱不释手。
那时,他便是厌的。
他讨厌这个唯一的儿子,一如讨厌那个只会在厨房忙碌,然后时常抹泪的女人,每见一次便会厌一份,所以,他一走就是五年,一走就是五年。
反正向家有钱,而那个女人也有钱,所以他几乎走得无牵无挂,不到万不得已,他决不然出现,决不会跟他,以及她见面。
还记得上次父子见面是因为他离家,为了个一无事处的女人离家出走。
瞧瞧,多么任性,三十的人了,还玩离家?竟口放狂言的说,放弃向家所给的一切,哈!好不好笑,所以那次他出现,第一次以父亲的身份,强行要他回去,却不想那时的小不点成长了。大了,大到可以从容面对他这个老子。
现在想想,这是近些年以来,父子唯一的交流了。每年的股东会上不是他缺席,便是他不来,刚好见不见面的他本人无感。以至于潜意识里,向胜杰认为只要他主动出现了,儿子就会迫不及待,就像开门的那一刻,他是默许的一样。
却从来没想到,打开后的下一秒,儿子竟狠狠的摔给他一扇门?
要不是他躲得快,那门便摔到他鼻子上了,那秒的内心,向胜杰是怒的,倒手换了公文本想强硬着来,却被重症监护室这几个大字打乱了心情。于是他妥协了,看在她病的份上,他忍了让了,叩门而入行不行?
但此时,很明显,明显里头的人回答是不行,是拒绝的。此刻,向胜杰的心可以用五味杂品来形容,就算他有错,那也是上代的问题,与一个人子何干?
所以,久候门不开时,他语气里很不好,“开门!”
只两字,这是向阳许久以来,再次听到他的声音,对于来意,不猜而知。他一根根拜掉向天琪的手指,眼底暗涌着杀气:“你以为叫他来,便可以安然无事?你以为凭他,一个毫不相干的人,能改变你的现状?”
“大哥,二伯来,并不是为你。二伯是来看二妈的,你该知道二妈虽然嘴上不说,但还是希望二伯陪在身边, 我这样做只是希望二妈能尽快好起来。”救星来了,向天琪仿佛底气十足了,她不但敢抬头直对向阳,还敢顶嘴了:“大哥,为了二妈,你不该阻止的。”
“是吗?”扯着向天琪最后一根手指,向阳猛得用力,只听咯嘣一声清响,“好!向天琪,我看他究竟如何开口救你!”
话落,向阳挑开门锁,转身坐回沙发,对温欣招了招手:“过来。”
闻言,温欣笑笑,依言靠过去,刚要落坐,手腕猛得一热,紧握间一闪身,再坐稳时,已经在他的腿上 。与此同时,门板大开,一位身穿西服却目光凌冽的中年男士阔步走进,随着房门再次合拢,他如王者一样自动坐在对面。
即使,只是偏座,但威严之气丝毫不减。
下意识,温欣就要起身,偏偏腰间的手加重了力道,耳边跟着响起那久违的嬉闹之声:“老婆,你这样动来动去的,是想挑战什么吗?”
“……”温欣怔了下,好半天才记起,这副腔调是最早认识他时,他做为帝都第一花花公子惯用的伎俩。恍如隔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