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他一个字也不能上前说,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
踉跄几步,稳住心性,不断地在心里告诫自己:回家再收拾这败家娘们儿,回家再收拾她。真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
三老爷在位置上坐着苦逼。
各房且都在心里咒骂:好你个三房,仗势你夫人嫁妆多,就肆意挥霍,一下子捐这么多,你们倒是把好事做了,我们别的房能不做吗?不做的话,别人怎么看我们?
而且最让众人感到憋屈的是人家是第一个吃螃蟹的人,众人会记住是他们牵头,做了表率,就是朝廷的嘉奖圣旨下来,也是他三房的荣耀。他们不是一个,即便捐得比三房多,也只是锦上添花,无济于事。何况,这各房没分家,杨氏的收入都归老夫人管,再按照各房的人数比例,每月拨给一些银钱过日子。各房的日子好不好过,看的全是陪嫁的嫁妆。
这数来数去,嫁妆最丰厚的就是三夫人。而最有钱的,除了在外做官的大房,不能算作杨氏的驸马之外,就是三房最有钱。
这事办得恶心啊!
各房在心里纷纷咒骂,却又不好发作。
人家这是好事啊,你若发作,你算什么事?
这又是一群打落牙齿和血吞的主。
当然,这件事里最高兴的就是李恪与张司直。
原本两人以为三夫人这时站出来是案情有变。张司直一颗心提到嗓子眼,天地良心他这几日为了杨氏这边的糟心事,真是劳心劳力,夜不能寐,头疼死了。自家公子还要跑来一通指示,并且将自己的护卫也撤换成张氏子弟。
天地良心,他真心怀念在大理寺按时上下班的好日子,至少睡眠是保证了的。
在这个地方,真是瘟神一堆,没有哪个是好糊弄的。
张司直觉得自己在这里像是个政客,倒不像个执法者了。可是,能有什么办法,自家公子和蜀王都不约而同地说:“此次入弘农,最重要的是利益最大化。”
就因为这“利益最大化”,他是绞尽脑汁都没啥把握,不过,幸亏联盟自己窝里横,帮了他一把。
可是,就在把一切理顺,开始收网的时候,这一直作壁上观的妇人跳了出来。
不过,张司直听到她要捐钱捐物给朝廷,一切的释然都放下,旋即便是高兴起来。无论三房捐什么捐多少,那一批既想要利用救灾脱罪,又不想兑现承诺的老家伙们都不得不捐。
张司直不由得认真看了看这妇人,眉目清秀,眸光安宁,捐米这件事说得也很平静。也不知是真的在谋算,还是单纯地想出风头。
他可知晓这妇人娘家可是富得流油,富人出出风头也不是没有的。
但无论如何,这一招真是好。
与张司直一样兴奋的还有李恪。
他原本以为三夫人会捐献些小银钱,没想到竟然这么大手笔,捐出这么一大堆粮食。如今,朝廷最需求的就是粮。而且,杨氏光三房就捐出这么多,后面那些老家伙商议的时候,好意思给的少吗?
一想到这些老家伙要大手笔,李恪就特别高兴。
“杨氏三房敢为表率,捐出米粮救助灾民。此事,本王必定会如实上奏朝廷,予以嘉奖。”李恪朗声说。
三夫人盈盈一拜,说:“蜀王不必劳心,此事乃我杨氏之人分内之事。所捐之米,明日就可出库装车,还请蜀王派人查收。”
“三夫人深明大义,品行高洁,然馨德之事,必定要嘉奖且传颂。你杨氏三房就莫要推辞了。”李恪说。
“那民妇代表三房多谢蜀王。”三夫人又略略屈膝一拜,施施然回到了座位上。
“我们也恶心人一把?”杨王氏低声问杨舒越。
“夫人开心就好。”杨舒越回答。
“哈哈。”杨王氏掩面笑。
“各位,看到杨氏三房这般,本王非常开心,全国上下,团结一心,众志成城,定然会战胜困难,迎来太平盛世。”李恪慷慨激昂地说。
杨王氏却是回头瞧了瞧江承紫,低声问:“我们要不要玩?”
“阿娘开心就好。”江承紫掩面笑着说。
“那好。”杨王氏笑了。
然后,杨王氏施施然站起身,表示深受三房高洁品质的感召,也要为救灾尽绵薄之力。只是六房财力单薄,只是在蜀中种植茶叶,制作新茶,又做了些设计珠钗等匠人之活,有些许银钱,因蜀中稻米甚香,于是置办了点米面,让暮云山庄的车队押运回了弘农。今番算一算,除却家庭开销,也能省下一二,便全然捐了。
“杨氏六房捐大米三十石,面粉二十石。”杨王氏朗声说。
众人一片哗然:“三十石,还是大米,这,这是——”
所有小声议论的人都没有继续说下去,没有说出这是“疯了吗”这样的话。大家都紧紧地记住:这是好事,不能捣乱。
“本王在此代表朝廷,代表天下百姓,多谢杨氏六房。”蜀王还是很公式化的感谢话语。
杨王氏笑着说:“要感谢,得要感谢我三嫂了,她让我六房茅舍顿开,头顶清明。”
“你们杨氏都是这样大手笔,还谦虚,此等品质真不愧千年望族。”张司直也是笑了。
“多谢张司直夸奖。所捐献之物皆在弘农暮云山庄仓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