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之上,死一般寂静。
“奸细?”李世民疑惑地问,“并没有要立马看奏折的意思。”
“是,奸细,臣确定无疑。”秦叔宝态度不卑不亢,心里却也在暗自揣摩皇帝为何不立马看奏折。
“哦。那《阵图》为何物?”李世民继续问。
他本能地抗拒看奏折,亦本能地抗拒去审讯这奸细。这段日子,朝堂之上的形势很微妙。隔三差五就有人来谏言上奏,要他这个父亲严惩儿子。
他自己也觉得可笑,原本就是李恪违背了制度,给三路守军将领去了一封信,这封信也没说什么。但有人就在这信上做文章,说蜀王这是暗中与地方将领接触,难保没有二心。要求朝廷严惩蜀王,并且剥夺蜀王的益州大都督的职务。
他以蜀王在外视察旱情,不可轻易召回为由拒绝了一次又一次了大臣们的弹劾处理。可这些大臣真是铁了心,天天换着人提这件事。
今日,居然连久病不能上朝的秦叔宝也来了,一来就提什么奸细。
李世民只觉得一股火蹭蹭往上冲,但他是天子,他得压着这一团火。于是,他耐着性子慢腾腾地询问秦叔宝此番事宜。
“回禀陛下,《阵图》乃是臣之恩师赠予我的兵法《阵图》,算是各种行军《阵图》的神仙妙法。臣参悟多年也参不透一二。”秦叔宝回答。
李世民不由得一怔,想起这些年秦叔宝那些精妙的行军布阵,原来竟然有这样的兵法存在。作为一个杰出的军事将领,他的心忽然就活跃起来。
“哦?怎么从前,不曾听爱卿提过?”李世民问,语气平静,却任凭谁都听得出几分责备。
“回禀陛下,并非臣不提。实乃恩师仙逝之前再三叮嘱,此阵图太过精妙,若落入歹人之手,怕要给天下带来腥风血雨,叮嘱臣务必不要对旁人提及。臣原本想参悟之后,就找靠实后辈传下去。却不想早有人盯上了这《阵图》。”秦叔宝叙述。
“既是如此,今日为何又来与我提起?莫不是那奸细得手了?”李世民继续问。
秦叔宝叹息一声,道:“回禀陛下,那贼人得手的同时,也被臣的护院抓住,他未曾带走《阵图》,但鱼死网破,毁了《阵图》。”
“那倒真是可惜,神仙妙法。”李世民感叹一句。
众大臣都觉得今日的陛下很奇怪,竟然没有径直看奏折,并且似乎并不关心奸细一事。
“是可惜,索性臣还记得一部分阵法。等得了空,定然将之画下来,送到兵部,也算不违背恩师遗愿,又为国出力。”秦叔宝说。
大臣们纷纷点头,对这位大将军的高风亮节表示赞美。长孙无忌父子却是各怀心事,心里想着这秦叔宝葫芦里到底埋的什么药,这样啰啰嗦嗦的。
不过也好,他这样啰啰嗦嗦,便是争取了时间处理掉宫门口那人。
“爱卿乃国之栋梁,可喜可贺。”李世民不咸不淡地说,心里却又烦乱起来,若是对李恪的事再不作出反应,指不定魏征会跑来以头抢地了。
可是,他派出很多人去寻李恪,得到的消息是李恪在弘农杨氏遇刺,危在旦夕。杨恭仁也是亲自上了奏章,说李恪昏迷不醒。
他以此推脱多次,但正因为恪儿这孩子不在长安,这些人才更加活跃。
李世民想到这里,便接过内侍官递上来的奏折放到一旁。秦叔宝看到李世民的动作,倒是一愣。他万万没想到这么大的事,当今陛下竟然不看奏折。
“陛下,关于那奸细——”秦叔宝又开口。
“既是奸细,交由刑部,大理寺审讯。”李世民径直说。
“陛下,此事事关重大。否则,臣也不敢在刚刚能起身就前来上朝。”秦叔宝连忙说。
李世民扫了他一眼,道:“你的奏折,我会仔细批阅的。爱卿身子不好,来人,给大将军看座。”
秦叔宝摇摇头,骤然跪地道:“陛下,大唐危矣,臣不得不来禀告十万火急之军情。”
“什么大唐危矣?大将军越发胡言乱语了。”李世民勃然大怒。
“陛下,臣所汇报之情全在奏折里,另还有一知情人正等在宫门口。”秦叔宝径直说。
李世民一怔,暗想:难道自己猜测错了,秦叔宝根本不是为了恪儿而来?
肯定是了。秦叔宝这样的人,从来都不参与什么勾心斗角,眼中看的全是天下太平与黎民百姓,苍生正统。
那么,他说有紧急军情,那一定有。
可刚才已经不看他的奏折了,如今又拿起来看,这实在是没面子。
李世民在此时也与普通人一般无二,注重面子,拉不下脸来,就干脆不翻开那奏折。
朝堂上的大臣听闻秦叔宝的话,顿时议论纷纷。长孙无忌不由得看了看长孙冲。父子俩对视一眼,彼此都是懵逼状态。这将军府那一夜清除的人都是各家派到将军府去的卧底。秦琼好手段,一个不留了,如今怎么就整出个十万火急的军情来了?
如果是十万火急的军情,那等在宫门口的那人真的是禀告军情的么?可是禀告军情之人对自己为何忽然起了杀意?
长孙无忌一时想不明白,却听见清朗的声音响起:“启禀陛下,臣亦有军情禀告。”
说这话的人正是年轻的太子李承乾。李世民微微蹙眉,问:“太子有什么军情禀告?”
“启禀陛下,臣也抓到了几个奸细,牵出了大案子。估计秦大将军十万火急赶来,指不定也与儿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