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间者。”江承紫不假思索地回答。长孙晟是长孙无忌的父亲,她可是记得清清楚楚,此人将强大的突厥分成东西突厥。
“历朝历代,间者才是最可怖的。帝王强大则为帝王所用,帝王弱小,则反噬其主。间者的手段、秘密、武器数不甚数。世间之人,几不可闻。”独孤思南缓缓地说。
“我亦听部队里的老师讲过,人类有斗争,就有间者。间者秘术,玄之又玄。”江承紫点头。
“间者为上,以中情出,谍者为下。而长孙一族则是以间者起家,他们历代研究间者之术,是间者的集大成者。其麾下还有自小亲自训练的各种谍者。从事这种活动要掩去表面风光,隐姓埋名。说好听点叫无冕之王,说难听点就是不入流。入不得世家大族的眼。而今,这样的大族却已位高权重,俨然成为炙手可热的家族。长期压抑的心灵,一旦得到释放,对于权力与地位的渴望会超越任何人的想象。”
独孤思南的声音低沉而清冷,缓缓落在江承紫耳际,犹如冰凉的雨水打湿朦胧睡眼的脸庞。江承紫侯然就清醒了:长孙一族与吴王恪是宿敌,没有和解的可能;而与长孙一族的斗争远不她想象的还可怖、复杂。
“或者魑魅魍魉天煞地绝还远远不够。”江承紫想。
独孤思南看女儿陷入沉思,连忙说:“要不,就简单点。设个局,死遁。死地而后生。”
江承紫白了他一眼,不悦地说:“老爸,你好歹是专业考古工作者,能说点靠谱的话么?你当这是拍电视剧么?你都说了对手那么强大,这个死遁稍有差池就真的死了。”
独孤思南摸摸下巴,嘿嘿笑了,说:“我就是随口一说,随口一说。你当我开玩笑。不过,你这格物院显然庇护不了李恪那小子。”
“嗯。”江承紫这下算是彻底清醒。
“但这格物院却有莫大用处,于国于民于你杨氏六房。”独孤思南以一个历史学家的眼光指出了这一点。
“老爸,你就别打趣了。如今,李恪还要去出使突厥,我都快愁死了。”江承紫伏在案几上抓头发,像是头暴怒的小狮子。
“有啥愁的?”独孤思南长袖一挥,像一只巨大羽翼的蝴蝶,施施然在软榻上坐下,似笑非笑地看着江承紫。
江承紫忽然觉得自家老爸从前的严肃认真都没有,这脸上的表情在此时此刻很是欠债。
“突厥是宿敌,是长孙晟生活过的地方,那边可有不少他的人。而且,既然长孙一族是间者出身,他们绝对有很庞大的间者网络。老爸,你也是研究历史的,间者网络,还可以作为另一用途。”江承紫不无担忧。
“是啊。作为杀手组织。”独孤思南点头。
“那他此去,真是凶多吉少。”江承紫叹息一声。
“可你别忘了,祸兮福之所倚,福兮祸之所伏。”独孤思南倾城绝色的脸上全是愉快的笑意,看起来非常轻松。
“老爸,我在很严肃认真地跟你说话,你不要打什么哑谜。”江承紫面对自家老爸,全然没有防备,也全然不想要别的心思。
独孤思南咳嗽两声,正声道:“我这就是说正事呀。长孙晟在突厥干的可不是什么好事,这一点可利用。另外,无论如何,萧后还在突厥,李恪可是她的亲外孙。”
“老爸,你别忘了,义成公主也在突厥。她之前可是想要置我与李恪于死地呀。”江承紫不满地指出当前严峻的形势。
“义成公主要灭的是大唐,而不是李恪。你要搞清楚人家的目的。如果将李恪与长孙一族的矛盾透露出去,并且让突厥知晓长孙晟当年所作所为。突厥未必会帮李恪,但一定不会帮长孙氏。不要忘了,长孙一族可是他们灭长安的大阻力。有时候敌人的敌人,未必是朋友,但可以是合作伙伴。”独孤思南得意地说。
江承紫斜着眼瞧着他,问:“老爸,你的形象一直是老学究啊。”
“呔,我好歹是江氏五公子,那些豪门勾当我也见过不少。再说了,研究历史干嘛啊,还不是了解当时的风云变幻。你要去说研究历史的都是老学究,你可真是太无知了。”独孤思南言语里鄙视女儿,内心却是相当愉悦。
对于他来说,能这样与女儿相处,是梦寐以求的事了。从前,缺席了女儿的成长,如今都要补回来。
“行行行,江五公子。你说得很有道理,然而,谁是合适人选,谁能做这种事?如果李恪来做,稍有不慎,就是通敌叛国。”江承紫也不是个糊涂蛋,这是一条最好的路,然而并不是最安全的路。
独孤思南摸了摸下巴,沉思了片刻,说:“这人选呀,还真不好定。李恪的人不能动,旁人又信不过。我看唯独只有小心翼翼入突厥,见到萧后,哭诉一番长安窘境。突厥方面早有间者在长安,对于长孙一族的事估计也是知晓一二。李恪再去哭诉一番,萧后与义成公主定然不会让李恪死。”
“未必。萧后可能会,但她是阶下囚。”江承紫撇撇嘴。
“女儿啊,你很聪敏,但有时候真是朽木呀。”独孤思南痛心疾首,女儿智商高,于男女一事,到底是迟钝,对男人不甚了解。
“我怎么朽木了?”江承紫不解。
“萧后那么美貌,用脚趾头想都知晓不是普通的阶下囚。你看过哪个帝王把别的帝王的老婆接手了,是拿去关天牢的?”独孤思南连连叹息。
江承紫捶了捶脑袋,不好意思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