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太监又咕噜噜喝了一大口凉茶,这才说:“皇后平安,皇后平安。”
江承紫与李恪不约而同地松了一口气,又不约而同地看着对方说:“那就好。”
两人说完,不由得哈哈一笑。随后,便吩咐阿碧为这个小太监打赏。
小太监得了赏钱,乐滋滋地回宫去了。
“那真是万幸!”一直没吱声的杨如玉也是轻轻说了一句。
“是呢。”江承紫高兴地附和。
“这日头缓和了些,便不叨扰妹妹与蜀王了。”杨如玉等到了满意的答案,便不在这里做电灯泡。
江承紫也不留她,将她送出了厅门,便又折返回来。李恪却已经冷静下来,神情严肃地问:“阿紫,这会儿高兴,会不会太早?”
江承紫点点头,说:“皇后身子确实弱了些,生孩子都是鬼门关上打转。这孩子出来,肚子里却是血肉模糊,如今又是大热天,稍有不注意,伤口就感染了。”
“你说过,伤口消毒不及时,感染了就难治了。”李恪低声说。
“是。”江承紫轻声回答。
两人适才的高兴激动如同潮水纷纷褪去,冷静下来的两人又有些忧心忡忡。
“生孩子是真的很可怕吧?”许久,倚靠在窗边的李恪忽然问。
江承紫正在听那些植物聊八卦,冷不丁地听到李恪问这一句,有些不明所以地瞧着他。
“我是说,生孩子对女子身子的伤害是真的很大吧?”李恪一脸严肃地看着她。
“哦。怎么说呢?”江承紫抓了抓脑袋,这问题真的很棘手啊。
若是从专业的角度来讲,孩子在母体里孕育,实际上就是跟母体争夺资源的过程。母体要尽可能多地摄取资源给孩子使用,让孩子健康成长。若母体有什么隐疾,也会在这种争夺资源的过程中,一并被引发。而且,随着孩子月份大起来,孩子就会挤压内脏器官,心肝脾肺肾都要移位。从这个角度讲,怀孕本身就是一件高风险的事。
另外,从医学的角度来讲,生孩子本身就是母体被撕裂的过程,就是一种莫大的损伤。对女子的伤害是很大。至于那些鼓吹生孩子能治病的,江承紫一点都不相信。
但即便怀孕生子有这样高的风险,但古往今来无数女子毅然选择做母亲。因为孕育自己孩子那份喜悦宁静与高兴踏实,却又无比美好。
“你不必为难,直说无妨。”李恪见她许久不开口,便鼓励她。
江承紫抿了唇,说:“我不是为难,是不知如何对你说。”
“直说呀。其实,我也问过王先生,他说伤害很大。我只是想问,从你所处的一千多年后的医术来看,是不是真的很大?”李恪问。
江承紫迟疑了一下,还是郑重其事地点了点头,说:“从医学上来讲,是很大的伤害。”
“那,那以后,我们不要生了。”李恪神情严肃地说。
江承紫一愣,不由得轻笑,说:“你这是担心我?”
“是。”他大方承认,“我好不容易才与你重逢,我不想失去你。”
“可你你从前说过要结婚生子,儿孙满堂,白头到老呢。”她说。
“那时,不太懂。”李恪还是很严肃。
在这种的时空,他居然会为了她着想,提出不要孩子。江承紫就那样瞧着他,内心里满满的感动,于是她快步走过去,紧紧抱住李恪。
“谢谢你。”她低声说。
他反手将她抱住,说:“我不是说笑的,我是认真的。”
“我知道。”她将他搂得更紧一些,闻到他身上好闻的气息,像是三月天的和风。
“这世间所有的人,所有的事,都不及你。”他低头在她耳边说。
江承紫垂了眸,只觉得从前所有的长途跋涉,所有的孤寂都无所谓,重要的是如此幸运得此一人,视她若世间无上的珍宝。
“谢谢你。”她千言万语,也只说了这一句。
“不许说谢谢,我是你男人,一切都是我应该的。”他声音很低,但语气很霸道。
江承紫在他怀里“咯咯”笑,说:“旁人说蜀王冷若冰霜,沉默寡言,惜字如金。旁人若要知晓你这么会说甜言蜜语,不知会震惊成什么样?”
“我说的不是甜言蜜语,是肺腑之言。”李恪依旧是很郑重其事的语气。
江承紫从他怀里昂起头,咯咯笑着,李恪吻了吻她的额头,说:“我说话算话的,而且发自内心。”
“不用强调,我知晓你发自内心。不过,王先生、青湮都是从医学角度上来与你说的。为人父母的喜悦与快乐,则要我们自己体会。日后,我养好身子,适合生孩子时,我们再来说要不要。可好?”江承紫表达了自己的意思。
她不是不爱惜自己的生命,可她自己也很喜欢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孩子,尤其是跟自己心爱的人。
李恪则是坚定地摇摇头,说:“太可怕了,一想到有可能失去你,我就觉得太可怕了。”
江承紫扶额,觉得这件事在别人家,好像都是女的不愿意生,男的在劝吧?怎么在自己家怎么就反过来了呢?好吧,也不急于一时,来日方长。
因此,她没继续这个话题,只说以后再说,先用饭。
两人用了饭,恰好王景天的童子回来。江承紫便与李恪一并去拜访那童子,询问立政殿那边的情况。童子大汗淋漓,头发打结,正在洗脸,听见蜀王与九姑娘来了,立马就放下帕子,很不好意思地说还未曾梳洗妥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