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倒是真的,不管是她从前相处过的颜仲溟,还是从未谋面的颜汉棠,都对孩子的教育抓得十分紧。
“我听小月说,从前家里十分热闹的,为什么如今却只剩下了几个长辈在家?其他的兄弟姐妹们都很难得回家看看吗?”
她突如其来的口吻,让颜盛国愣了愣。
“噢,女儿们都嫁了,自然是有自己的家庭,天长水远的,想要回家一趟当然不容易。儿子的话,小儿子在外做官,也是身不由己。
但比起一些人家来说,好歹我长子还在身边侍奉,多少也算是老有所养了,人不能够奢望太多,那是要招天谴的。”
“的确也是。
子女大了,都各自有各自的前途,作为父母,你们能够将他们养大成人,并且各自有了不小的成就,有了很好的归宿,你们也可以放心了。
我祖父常唠叨说儿孙自有儿孙福,作为长辈操心太多可要不得,没得折腾坏了自己的身体,让子女过意不去,偏生他们为了生活奔波在外,又不能常年在家尽孝,只会徒增伤感,双方都心中煎熬。
哎呀,我能去四伯父的书房看一看吗?听说您书房里头有好些书画,有好些天没有看过文字了,心里痒痒的。”
颜盛国怎么听怎么觉得这小姑娘像是在开解他,没有想到她突然之间会转移话题,不由自主的便点头了,带了她去书房,找了几本书给她看,自己先出来了。
颜舜华果真认真的看了大半天书,最后在躺椅上睡了过去,直到颜柳氏来喊她吃饭,她才如梦初醒,伸了个懒腰。
颜柳氏怔怔然,上前替她把头发打散,重新挽好。
“我在家里头松散惯了,嗯,在这里也像在家里一那样舒服,不知不觉的就弄成这样了。”
颜舜华讪讪开口,算是替颜启玥解释。
她住在自己家里,不由自主地就放松成了这个样子,可是别人却不知道啊,还以为溧阳颜氏没有家教呢。
“没关系,当成自己家一般自在生活就好,我们都很喜欢你。你又跟小丫有这样奇妙的缘分,这证明你原本就该和我们家亲近一些的。
更何况,往远里说,我们原本就是一家人,”
颜舜华笑了,突然就转过身去给了颜柳氏一个大大的拥抱。
“您就跟我娘一样,我也喜欢你。”
颜柳氏眼圈立刻红了。
“哎呀,别哭啊。人都要往前看嘛,只要您和四伯父活得好好的,我想不管是在天上还是在地下,舜华都会幸福的。
而且我听我爹说,定国公依旧没有忘记她,对她一往情深守身如玉,这世间的万千女子都会羡慕她吧?
将来我要是能够遇到个一心一意对待我的人,不管是天长地久还是刹那而已,我都会心满意足的。
父母跟孩子之间的缘分也是一样,不管是谁先走在前头,留在后头的人继续好好的活着,把对方珍藏在心底,继续好好的活下去,双倍的活下去,开开心心的,那么在相聚的那一天,也可以互相拥抱,表示没有让对方失望吧?”
“你这傻孩子,说的都是什么傻话?”
颜柳氏不由自主的还是流下泪来,但是这一次她很快就抽出帕子擦干了。
“你果然是被你父亲留下来陪我的,对吗?”
她摸了摸颜舜华的头,很是怜惜。
“一方面也是这个缘故啦,一方面也的确是爹爹担心我的头会不会又像以前一样,痛起来的话把一切都给忘了。
神医大人什么时候才能到?他真的还会来吗?如果不来的话,我又要去哪里找他?”
颜舜华不希望她继续哭下去,所以很快就扯开话题。
“放心好了,虽然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来,但是他一定会来的,既然已经说好了,他便不会变卦。”
“那可太好了,这样的话,如果还是有问题,那就可以解决啦,要是没问题,爹娘就可以把心里的大石头放下来。”
颜舜华故作欢喜。
颜柳氏眼眶一热,“你这样好心肠的姑娘不会有事的,就算有事也一定会吉人自有天相。”
颜舜华把头靠在她的肩膀上,笑嘻嘻的。
“嗯,爹让我要听你的话,四伯娘说的都是对的。”
“你这孩子。如果真的相信我说的话都是对的,那么以后你就可别再说像刚才一样的话了。
找个普普通通的男人嫁了才好,能够平平安相守一辈子才好,如果不能够白头偕老,情深义重又有什么用?
先走的那个一闭眼就什么事情都没有了,留下来的那个却要痛苦一生,这是何苦来哉?”
颜柳氏觉得自己做错了,从前在丈夫极力反对那一门亲事的时候,她就不应该心软,就不应该心疼女儿,最后率先答应了,也动摇了丈夫的立场。
如果当初她没有答应,她的女儿没有远嫁千里又在边陲之地奔波数年,说不定如今还平安安的活在他们的视线范围之内。
如果当初她没有答应,她的女婿虽然不会再是她的女婿,但也肯定会成长为万人景仰的定国公,说不准能够和别的女子相遇相知,成就门当户对的美好姻缘,而不是年近四十了,却还孤苦伶仃的,除了在战场上奋力杀敌,回归日常生活时,身边连个知冷知热的人都没有,孤单得就像一匹受了重伤的狼,正在挣扎着求生又恨不得立刻死去。
颜舜华能够感觉得到颜柳氏语气里头的复杂与心疼,不由愧疚难当。
她很想跟父母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