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舜华没有想到,原本说好会来做客的父母没有见到,反而是柏润之带着长子霍宏锦,柏润东也带了颜二丫来访。
因为不希望霍婉婉伤心,或者说是柏润之自身无所谓,尽管霍宏锦已经被取了正式的柏姓名字记入族谱,但是无论是读书还是出仕,霍宏锦依旧用的是原来的大名。
因为颜二丫性情耿直,与柏老夫人合不来,加之又时常维护并不在柏家内宅生活的霍婉婉,与前头的姐姐们也相处得火花四射,柏润东放心不下,后来干脆也把小妻子带走,这些年来夫妇俩几乎都是在外头漂泊,这里住几年,那里住几年,中间也只是两个年头在过年时分带着孩子回家住上十天半个月。
这一次回来,却是柏老夫人年纪大了,病了一场,终于是心气低了些,向儿子低了头,表示希望在剩下的日子里,能好好地与孙辈们培养一下感情,享受一下天伦之乐。
因为柏华章已经去世,所以老夫人这样的要求,几乎是一开口,就让离家在外生活的两个儿子没法拒绝,霍婉婉与颜二丫尽管都不喜欢回柏家过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所谓贵妇生活,但到底也是善良的人,从小也都是被教导着要孝道为先长大的,所以心里再不乐意,也立即收拾了行李,跟着丈夫回了夫家。
霍婉婉原本就是个十分宅得住的人,所以换了环境,婆母又不会刻意针对她,没几天就习惯了在柏家的生活,除了每日早上要去给婆婆请安,每日晚上一大家子一块吃晚饭之外,其余的日常生活都跟在外头自家过活没什么两样,暂时并没有什么难以忍受的地方。
颜二丫就不一样了,她从小在村子里就是上山摘野果下河摸鱼虾的忙人,嫁人之后这么多年也都是跟在丈夫身边东奔西跑,走走停停得多,突然之间就决定了要长久呆在夫家,哪怕夫家就是自己家了,可她一时之间还是难以扭转过来,做做样子倒也可以,从内心深处来说,还是颇多不如意的。
这一回听说要来定国公府,原本该是让颜二丫伤心回避的地方,但是因为这定国公夫人也是姓颜的,还与她家亲厚,她便跟着来了。
颜舜华没有想到,她会特意上门来看她,哪怕并不知道她就是小妹,颜二丫也还是会找她,说不上为什么,在姐妹相见的刹那,她突然就觉得自己其实真的挺对不住这样的家人。
父母都告诉了,手足也是应该一视同仁的。哪怕娶了妻,哪怕嫁了人,但是兄弟就是兄弟,姐妹就是姐妹,她们都是颜盛国与颜柳氏的孩子,曾经一起长大,一起哭笑,一起承担家庭的困窘,也一起面对生活的苦难,即便换了身份,再石破天惊,也没有什么是不可以说的。
于是乎,她在见面的第一瞬间,便喊了一声,“二姐,好久不见。”
众人都是一愣,沈靖渊看了她一眼,便微微一笑,然后请柏家兄弟与霍宏锦都去了书房,任由颜舜华亲热地挽着颜二丫去了主院。
“夫人果然一如传言那般温柔恭顺,是个顶顶和蔼的人呢。”
颜二丫压下心底的疑惑,虽然有些受宠若惊,但是因为第一印象极好,所以虽然略感不适,还是顺从地跟着前进了。
“二姐变了,从前可不会说这般漂亮的场面话,可见是长进了。不过在妹妹这里,用不着这样客套,你想说什么就说什么,一如从前那般才好。”
颜舜华不跟她见外,但是颜二丫却没法立即接受,哪怕她的性情就不是个乐于同人客套的,但当下也只不过是一笑而过。
只是让她感到意外的是,颜舜华直接把她迎进了卧室里,并且还屏退了给跟随的人,显见的是要说些私密话的意思。
“二姐这些年过得可好?我还以为,要等到我们四五十岁的时候,才能够见上一面呢。二姐夫待你还是跟以前一样吗?还有安哥儿跟懿姐儿都听话吧?我听沈靖渊说,他们两个从小身体就弱,还是二姐夫精心调理,你又仔细护理了三年多,他们年岁大了,才慢慢好了。”
颜二丫闻言十分惊讶,按理来说,即便是因为曾经到过颜家村,又与她们四房亲近的缘故,所以显得平易近人,对她也热情些都无可厚非,可是这般熟稔与关心的语气,却完全像是自家姐妹拉家常的姿势,完全不是预料当中的局面。
不过心中疑惑归疑惑,颜二丫还是先行谢过,然后又细细地回答了一番,表示家中孩子都好,小时养着的确费精神些,可是七岁以后便跟寻常孩子一般好养了,而丈夫对她也一如从前。
颜舜华很是替她高兴,又特意问了两位姨甥许多趣事,因为都是做母亲的人,在她也拿沈华远的许多乐事分享了一番后,颜二丫便也打开了话闸,巴拉巴拉地将两个小家伙的成长事迹说了一个七七八八。
颜二丫之前流产过,后来也是养了挺长一段时间才怀上孩子,但是因为在外奔波,没有家族之力的支撑,哪怕柏润东是个细致人,还是个大夫,但是在日常生活中还是有许多没能够留意到的地方,加上颜二丫自己就是个大大咧咧的,所以在怀孕与带孩子的过程中很是吃了一番苦头,对两个孩子起初难免也就骄纵些。
还是后来柏润东见势头不对,背后说了许多次,才慢慢地矫正过来,这几年才总算是里里外外地都把日子过顺了。
颜舜华听得很认真,时不时地就会问上几个问题,偶尔会心一笑,或者打趣几句,让颜二丫十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