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妻子说着说着眼泪都快掉下来了,颜玉成只觉得头疼。
“哎,你别哭,我们好好说话。
我没有骂你的意思,我也知道你是太过在乎小玥了,所以才会觉得难受,认为自己的女儿,却好端端地喊别人做爹娘,还亲密地如同原本就是一家人一样,怎么看怎么刺眼。
但是既然我们是她的爹娘,看问题的角度就应该站在女儿的立场上出发,不是吗?
只要小玥这么做,是她发自内心愿意的,是她选择了的要走的路,是可以让姑爷因此更加尊重她这个妻子的做法,我们就应该支持小玥,甚至表扬她做得好。
在我们的眼里,哪怕她已经为人母亲了,也依旧是一个孩子。对待孩子,我们作为父母,难道不是即便自己为难,即便自己受伤,也要先确保她能够吃饱,她能够穿暖,她身体健康,她心情愉快吗?
如今她嫁了一个对的人,我们的姑爷也如同我们一样照顾她,担心她,宠爱她,给她荣华富贵,更重要的是护她一世平安。
对于小玥,我们作为父母的已经尽到该尽的义务了,姑爷已经接手了,并且还做的很好,让我们后顾无忧。
如今四哥四嫂上门来做客,他们是以什么身份来的?与其说是定国公前头的岳父母,不如说,他们就是以姑爷的父母的身份来的。
我们都要时刻谨记的一点是,小玥提醒过的,姑爷提起四哥四嫂的时候,都是直接称呼爹娘的。但是你也看到了,哪怕我们在定国公府住了一段时间,来京城就更久了,但是每一次见面,姑爷都是恭敬地喊我们‘父亲’,‘母亲’。
人心都是肉长的,我们跟他们在姑爷心中的地位相比,孰轻孰重,一目了然。”
颜玉成本来是不想这么说的,可是眼见不说些大白话,都没有办法点醒妻子,他也只能往狠里说。
事实上也的确如此,他能够感受得到,沈靖渊对于他们夫妇俩相当尊敬,甚至于是感激,但是要说有多亲近,那还他们夫妻俩还比不上鸿正斋里住着的那一位有些古怪的客人。
“你是存心刺激我是不是?”
因为觉得丈夫的话说的太过分了,颜张氏的眼泪硬是被逼了回去。
“你也会说人心都是肉长的,姑爷是个聪明人,怎么可能孰轻孰重都不知道?他如今的夫人可是我们的女儿,而不是他从前的妻子。就算是个痴情人,用了十几年的时间去惦记一个死人也已经够荒唐了,还敢把我们的女儿当做旧人一样来对待,妄图把小玥变成他们的女儿?
呸!敢真的这样做,不,敢真的有这样的心思,就算他是定国公,我也敢朝他吐吐沫星子!我看他还要不要脸!”
颜玉成的神情瞬间不好起来,就像是暴风雨来临的前夕,乌云压顶。
“我看你这几年日子过得太顺心了,以至于忘了自己是什么身份!
就算我们是做岳父母的,但是我们到底不是女婿的爹娘!作为岳家,尤其还是定国公的岳家,懂得分寸知道进退才能够保持良好关系,要是还是这样不经大脑的说话,相信我,我们会立刻失去小玥这个女儿。我们颜家对她一点儿帮助都没有,更别说是对沈家有什么帮助!
我们谨守本分还好,你要是失心疯地非要去踩姑爷的底线,我们一家就算不被他驱逐出京城去,这一辈子,也休想再见到女儿一面!他不用动一根手指头,就可以让我们与小玥之间的联系完全隔断。
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你还当真以为,小玥是定国公府的主母,你这个小玥的亲娘,就可以对定国公指手画脚了?
别说你我,皇帝都不敢这般议论定国公的私事!
大庆的至高权力是皇家的,但大庆的百姓却不一定都相信皇家人!!
但对于他们来说,定国公府却是家喻户晓人人爱戴。他们不一定知道现任皇帝是谁,不一定知道如今有几个皇子,但是他们却一定清楚现任的定国公是谁,定国公有几个孩子。
你以为我们小玥嫁进来的是个什么样的家族?
沈家祖祖辈辈绝大多数的人都是因为保家卫国而身死战场的,她是将帅的妻子,更是未来将帅们的母亲、祖母,她的命运已经跟沈氏家族的命运联系在了一起,而整个定国公府的命运,由始至终都跟我们大庆的国运休戚与共。
我们作为父母不能够帮助她不说,还要凭空给她增添不必要的烦恼吗?‘忍’字头上一把刀,即便忍无可忍,但只要你是一位母亲,你的出发点都是为了女儿好,你就必须给我忍下去。
除非你认为自己是一位不需要付出就可以心安理得地坐享其成的母亲,那刚才的那一番话你就当我没说。我以后也不会再对你提起来,但是,夫人,这是我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把话跟你说的这么明白,你,好自为之。”
他说完就要拂袖离开,却被颜张氏一把拦了下来。
“你去哪?”
“透透气。
我已经不知道跟你说什么了,这件事只是一件小事,但对于你来说,的确会是一件难事,我跟小玥给了你几年的时间去好好准备,结果呢?四哥四嫂一来,你直接就把人给得罪了。
你没有看见小玥的表情变化,我却看了个一清二楚。你已经在失去我们的女儿了。但我却不能让女儿同时失去我这个爹。
她的命运已经注定了要跌宕起伏,历经风吹雨打,我这个做父亲的就算只是一把老骨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