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谢记挂,已经好多了。我将暂离此地,去办那位交代的事情,还请云大人代为保密行踪。他日有需要之时,有可能仍需在贵府叨扰些许日子。未免麻烦,我会暂留几个人在万青阁,已交代他们安分守己,轻易不在人前出现,云大人大可放心。”
两人寒暄几句,沈靖渊就带着长随沈默悄然离去。
直到年轻的背影完全在视线范围内消失,云霆眉头才微微皱了起来。他始终也没弄明白这位世子爷与自己的长女云雅容有何关联。
说是一点不对都没有吧,除非他是个睁眼瞎,可是要真的非掰出个一二三四五六来,他又觉得压根就没有什么实质性的东西。
之前两人相处时的情形又浮现在他的脑海,仿佛朝夕相处了许多年一般,那样的轻松自在怡然自得,一点都不像是只有数面之缘的陌生人。
真是奇了怪了,云霆一边沉思一边往书房去,仿佛是想到了什么一般,他心下一沉眸色陡深,当即吩咐长庚去请大秀过来。
颜舜华到达书房的时候,便见到便宜父亲在桌前的宣纸上写着什么,走进一看,赫然是“定国公府世子爷”与“囡囡”,下方还列了“洪城途中”、“花园一角”以及“万青阁”数行。
她心下一惊,很显然,他想要问清楚她与沈靖渊之间是否有关联。
她一直都猜测沈靖渊大有来头,但让她意想不到的是,这人居然会是定国公府的世子爷,未来的定国公。
据闻,第一代定国公与大庆朝开国皇帝是从小一块长大的伙伴。上马能够在战场上并肩作战,下马能够在朝廷上共谋出策。
在那个时侯,沈家不管是明里还是暗里,都算得上是大庆朝半壁江山的主人。
即便是到了如今,上一任定国公去世多年,现任定国公并未戍守边疆征战异族,沈家也辉煌依旧。
“来了?替爹磨墨。”
他没开口问。她也便屏息不吭声。只是默默地上前磨墨,动作不疾不徐幅度不增不减。
他看着此刻娴静一如空谷幽兰般的少女,想起从前那个天真烂漫常常调皮捣蛋让他暗地里焦头烂额却又心甘情愿地替她收拾烂摊子的孩子。情不自禁地便失神了,握着笔的右手甚至有些微的痉挛。
颜舜华一直垂眸专心地磨着墨,直到墨汁均匀色泽温润为止,才自觉地停了下来。抬眸看着他笑道可以了,一边说还一边缓缓地揉着手腕。又凑过去看宣纸上的字。
“爹,您写的字可真不错。”
云霆嗯了一声,若无其事地继续将“花园跃然亭”五个字也写上去,末了才搁下笔。“住在我们家的沈公子,是定国公府的世子爷。你暂且把遇见他的情形还有后面的数次交谈都说一下,爹有些问题想不明白。”
颜舜华拒心里一突。面上的表情却没有丝毫慌乱,只是稍微愣了愣。便从头到尾地将数次见面的情形都详细地说了。
至于沈靖渊怀疑她不是云雅容而是另有其人、两人夜晚交流过,以及偶尔她会莫名其妙地出现幻听而那声音恰巧与沈靖渊的十分相似的事情,则是一个字都没有透露。
“这么说来,你是在途中才第一次见着世子爷?认真地想一想,以前在京城的时候,你有没有可能在无意中见过他或实际上认识他?”
云霆紧紧地盯着她,眼睛眨也不眨的,似乎一点也不想错漏她的任何表情。
颜舜华恰到好处地露出了疑惑的神情,“爹,虽然我失忆了,但我十分肯定,从前不认识他。除了在家里头,平日里在外边行走我身边都是带着满冬与半夏的。是不是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不要我立刻找她们两个过来让您当场问一问?”
云霆摇头,“暂时还不清楚,只是有些疑惑罢了,不用担心。倒是你,从前的事情还是想不起来吗?”
颜舜华闻言摇了摇头,小脸一垮,这回是名副其实的沮丧了。
就算不能够完全接收原主的记忆,起码给上那么一小部分啊。云雅容此人瞧着就是明朗简单的姑娘,生活轨迹并不复杂,连蒙带猜的,循着蛛丝马迹,应当能够还原大部分事情。
偏偏她什么也没有接收到。巧妇都难为无米之炊,更何况是她这么一种状况了。
目前所处状况不明不说,连自己原本的事情也遗忘了许多,好些人事都模模糊糊的,给她一种熟悉的陌生感。
要是用心想就能够得到所有的记忆就好了。
可惜,即便拼命地想到头痛欲裂也没有丝毫作用,她不自觉地摸了摸头,打了一个寒噤。
“怎么了?冷?”
云霆双眼微眯,闪过一道莫名其妙的光芒。
颜舜华却没有发现,老老实实地道,“没有。只是我曾经尝试过许多次去回想,努力至极的时候总会头痛欲裂,刚才突然间想起了那种感觉,不太好受而已。”
云霆闻言神色微动,望着她那低垂的小脑袋,乌鸦鸦的长发一如当初那般的光泽柔顺,就连光洁饱满的额头,看在他的眼里也没有丝毫的分差。
他到底在想什么呢?
这是自己的孩子,吃了那么大的苦头,如今记忆全失,原本就够忐忑不安的了,他怎么可以怀疑她是另外一个人?
她几乎就是缩小版的云宣氏,这世间怎么可能有另外一个小女孩,与他的妻子如此的相像?
经此撞船事件差点殒命的云雅容,就算说话行事上多了一些老成稳重,少了一些活泼俏皮,那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