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定省完后,太太特意叫赵小茁留下。
赵小茁隐隐觉得不好,又不能拒绝,只好硬着头皮坐下来,眼巴巴看着大小姐、三小姐鱼贯离开。
自从三小姐出事后,确实老实许多,出去时目不斜视跟在大小姐身后,连嘴角都没动一下,更别说对赵小茁落井下石、幸灾乐祸了。
然而现在这一切不重要了,三小姐早已不是威胁。是威胁的,正坐在她对面的卧榻上闭目养神。
“太太。”
赵小茁觉得光这样傻坐着也不是办法,总得有人先打破这平静。
太太倒不咸不淡的“嗯”了声,就没了下文。
还是站在一旁的尹翠机灵,给赵小茁递了个眼色,示意她别吵。
赵小茁抿了抿嘴,微微含额。
半晌,太太才徐徐睁眼,问了句:“你方才叫我何事?”
叫人留下来,还问对方何事,有点本末倒置了吧!赵小茁微乎其微地皱了皱眉,应声道:“女儿不知太太叫女儿留下是为何事,自觉惶恐。”
惶恐?!太太似笑非笑地看向她,倒是温柔道:“我又不是老虎,还能吃了你不成。”说着,朝她招招手:“自从你来府里,我们娘俩从未好好说过话。来来,坐得靠近些。”
明明是句亲近的话,若别人说也就罢了,可是从太太嘴里说出来,赵小茁越发不敢靠近。
什么叫“黄鼠狼给鸡拜年”,她算是体会了一把,象征性地往前挪了挪,就停下来,不着痕迹转了话题:“不知女儿哪里做了错惹得太太不高兴,请直言教诲,女儿一定改正!”
太太一反常态,亲切一笑,要尹翠把二老爷送来的雨前龙井沏上一壶,才转脸回应道:“什么错不错,我是想自你回府后,我从未叫你过来说说体己话。”稍微停顿了下,她侧身换了个舒服的姿势:“不管你以前住在哪里,总归都是王家的人,是老爷骨肉,自然不能流落外头,传出去岂不是对了老爷的脸,丢了王氏宗室的脸面。”
所以,太太是非常支持大老爷把自己接回去。
果真如此吗?
赵小茁淡淡笑了笑,装傻似顺着太太话接下去:“女儿知道,爹爹日理万机,若没太太辛苦操持内宅,日日为我们操劳,女儿今儿也不能做到这里陪太太说话。”
不论她回来到底是谁的主意,谁的要求,已成既定事实,还有什么好争lùn_gōng劳归谁呢?大致不过是大老爷膝下子女少,要想光宗耀祖,光有六哥儿日后发愤还不够,总得她们这些做姐姐的在前面铺好路才行。
大老爷这番高瞻远瞩可谓一石二鸟,顺道还能保自己仕途顺遂。
保老爷就是保全府。
赵小茁明白,太太更明白。只是前者揣着明白装糊涂,后者干脆混淆黑白,大言不惭将所有功劳记在自己名下。
既然有恩于你,那么别人需要时会毫不客气要求还情。(
赵小茁猜太太一直说兜圈子的话,多少是忌惮大老爷。虽然不能指望大老爷站出来为她挡风遮雨,但是只要有这份忌惮,太太就不敢强人所难。
果然,一杯茶过后,太太好似无意道:“那天中元节要不是你临时回府,我还真想带你好好见识见识这京城大户的气派。”
话说到这里,傻子也听得出,太太是要往目的上引了。
赵小茁笑得娇憨,忙福礼道:“多谢太太体恤。”而其余的什么也不说。
太太是何等精明,这时对方不表明态度,不就是要置身事外吗?只是这可由不得赵小茁喜恶,即便不用强硬手段,就不代表没有其他办法。
她朝尹翠笑起来,又虚指了指:“你瞧瞧四丫头的品性,难怪连寡言少语的武嗣侯都另眼相看,确实不枉费我一片苦心。”
这高帽子,赵小茁可戴着不舒服,她微微点头示意:“太太谬赞了,女儿自知能回来全因为有家人惦记,时刻铭记于心,不敢忘记为女敬孝言恩之道。”
这话太太倒受用,呵呵笑出声来:“有你这番话,我就放心了。”顿了顿,不着痕迹把话题一转,直白道:“虽说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不过老爷一直怪我把府上女儿宠坏了,怕将来提了亲,你们不喜欢就不答应,现在看来是担心多余了。”
这才是今天正题吧!赵小茁心里一沉,她可以抵挡太太的要求,可谁敢拒了老爷的意思。现在太太这么说,无非是要逼她说愿意。
如果出于自愿,一切都好办了,无非太太在老爷那多说和两句,再帮大小姐另找婆家。看似吃亏,实际上是如了太太的意,最终受益最大的无疑是她们娘俩。
太太真是好谋算!这就叫姜是老的辣。
赵小茁心里冷冷一笑,迟疑了会,垂下眸,遮住眼中的神情,语气放缓道:“女儿自觉年纪还小,还想不到什么媒妁之言。可太太如此操心,女儿感激不尽。”顿了顿,又道:“只求太太别让女儿早早离开身边,让女儿好好伺候太太和爹爹以报养育之恩。”
百善孝为先。太太听完这番话,挑了挑眉,倒没再说什么。
等赵小茁离开屋子后,尹翠小声问:“太太,四丫头这算是答应还是不答应呢?”
太太冷冷一笑:“她不过拖延时间而已,答不答应哪由她说了算。”
即便老爷在府里说一不二,可从不管内府的事情,最终还不是得听太太说辞。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和赵小茁当初料想的一样,太太觉得不好的事情就会把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