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离处暑不过两天,王老爷上次派个小厮回来报信后,再无音信,这让无依无靠的赵小茁不得不捏把汗。
因为自李婆子走后,太太似乎也没动静,再没拨人过来。不仅如此,就连跟随李婆子的小丫头也被调走,听吴娘说已经不在府内当差,至于去哪鲜有人知,如同人间蒸发一般。
而柳月被捏了短处,似乎比之前更沉默了,也鲜在赵小茁面前出现。
一时间,除了吴娘和碧桃外,赵小茁跟前没了别的下人。
然而这样的平静,让人不舒服。
“都秋天了,天还这么热。昨晚还挺凉快,今儿一早太阳出来,就热了起来。”碧桃一早提了食盒回来,抹了把脸上的汗,拿帕子不停地扇着。
“秋老虎还没走。”吴娘笑着过来帮忙拿菜、添筷,又解下帕子替碧桃擦了擦额角残留的汗滴,朝一言不发的赵小茁笑道,“四小姐,时辰不早了,吃了饭要去太太那了。”
赵小茁“哦”了声,瞥了眼窗外拿着灰布包裹行色匆匆的柳月,问了句:“一大早的,柳月要去哪?”
吴娘道:“也热不了几天,老奴想四小姐没几件厚衣服,就要柳月拿两件要浆洗的衣服去周管事那报个尺寸,也好赶上和大小姐、三小姐一起做新衣的时间,不然过了时间,周管事那好说,但太太允不允,就难说了。”顿了顿,又说:“太太是个凡事有调理、讲规矩的,最不喜欢突发状况。”
也不想在庶出身上多费心思吧……赵小茁笑了笑,没再吭声。
等吃完早饭,走到太太院子时,正好辰时二刻。
赵小茁顺着琉璃碧瓦的抄手游廊走到梅花门时,竟没听到三小姐讨好的大声腻笑,真是稀奇。她又朝不远处太太耳房半开的窗子瞧了瞧,大小姐和三小姐都正襟危坐,好像再听太太说着什么,可惜离得太远,听不见说的内容。
难道自己迟到了?她心里一惊,小声朝身后的碧桃问了句:“现在什么时辰?”
碧桃一时摸不准,抬头看了看太阳的方向,还没说话,就听见太太屋里的西洋玻璃落地钟洪亮“铛”一声响。
才七点半啊……赵小茁看了眼并不耀眼的阳光推算着,回想起现世外婆家有个老一辈留下的古董钟,比太太屋里的小许多,除了整点外,每到半点会还会敲一次,并且只响一声。
“四小姐来了。”尹翠掀开门帘笑盈盈走出来,拉回赵小茁思绪。
赵小茁掩饰走神的尴尬,不好意思迎上去:“我怕自己算错了时间,来晚了,让大姐、三姐笑话我只会懒睡。”
尹翠似乎走得快些,拦住赵小茁去路,捂嘴笑起来:“四小姐多虑了,不晚不晚,只是这会太太正跟大小姐、三小姐发脾气呢……”说着,她看了眼身后,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四小姐先在这等会,等太太气消了,奴婢再叫您进去。”说着,转身走回了屋子,把赵小茁晾在原地。
这唱得哪一出?赵小茁微蹙下眉,不知进还是退。
碧桃也隐隐觉得不对劲,怯怯地看了眼那纹丝不动的门帘,拉了下赵小茁的袖子,悄声问:“四小姐,太太真的是生大小姐和三小姐的气吗?”
不然为什么独把她俩留在外面,像傻子一样站在庭院中央。
赵小茁咬了下嘴唇,没吭声。
吴娘说,太太是个睚眦必报的人。
何况动了太太手下的人,不等于打了太太的脸吗?太太那么精明,怎么会看不出其中的名堂……只是赵小茁这步棋走得太险,太太吃了闷亏,势必不会让她好过。
当屋里的西洋玻璃落地钟传来第三次钟鸣时,赵小茁知道自己已经整整站了一个时辰了。
此时太阳正逐渐往头顶爬,原先被抄手游廊遮蔽的阴凉处都曝露在强光下,刺得皮肤有些发烫。偶尔三三两两路过的丫头婆子投来或怜悯或看好戏的目光。
碧桃脸薄,经不起别人指指点点,更怕四小姐被人戳脊梁骨,指了指唯一一段在树荫下的游廊,努努嘴:“四小姐,要不我们站到门廊那去等,还能躲躲太阳。”
赵小茁抬了抬眼,确实是个纳凉的好去处。
不过她刚准备挪动下身子,还是摇了摇头——虽然她也很厌恶那些绝非善意的眼光,可以一想到太太是有意来敲打她,她要不识相,不知后面太太还会使出什么打压手段时,便决定忍耐下去。
只是这初秋的太阳并没有比夏季的柔和多少,她怕碧桃伤刚好经不起折腾,道了句:“要不你先回去找吴娘,看看柳月回来没。”
“四小姐不回去,奴婢也不回去。”这丫头愚忠得很,说什么也不愿意回去。
赵小茁怕她旧伤复发,想也没想问了句:“你屁股不疼了?”
碧桃立刻红了脸,紧抿着嘴,摇摇头。
赵小茁见她不走,又怕尹翠一会出来见她俩讲小话,更惹太太不悦,便不再说什么,叹口气,觉得这丫头跟着自己也没过什么好日子。
正想着,屋里传出了动静。
一会丫头婆子掀开门帘,三小姐和大小姐鱼贯走了出来。
见到赵小茁被晒得通红的脸,三小姐一副惊讶地表情:“哟,四妹妹,你怎么还站在外面啊?我还以为你今天有事不能来了呢!”
大小姐一贯清冷的模样淡淡看了眼赵小茁,跟身边穿秋香色亚麻比甲的丫鬟耳语了几句后,便出了梅花门。
而那丫鬟却顿了顿脚步,朝赵小茁这边走来:“四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