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荷愕然,她从未见过姚姨娘像现在这样,脸上露出阴沉骇人的神情。
“姨娘想到什么了吗?”
姚姨娘勾起嘴角,叫乳娘抱走翊哥儿后,才把绿荷叫到身边,耳语了几句。
绿荷频频点头,第二天就按照姚姨娘的吩咐去了一趟梨香苑,不过带了两句话就离开了,并未进入赵小茁的屋子。
柳月进来时,脸色不怎么好。
赵小茁问道:“怎么,绿荷又跟你置气了?”
柳月摇头,看了眼辛妈妈,迟疑了下,道:“绿荷说姚姨娘上次也是道听途说,还说其实七爷并非去了玉骊山,而是去通州镇压流民出去,但是这次涌入流民太多,怕是派去的人手不足,还不知七爷情况如何。”
镇压流民!赵小茁一愣,随即看向辛妈妈:“辛妈妈,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什么了?”
辛妈妈抿了抿嘴,坦诚道:“老奴之前有所耳闻,至于详情并不清楚,所以不敢回来乱说,免得引起小姐担心。”
柳月见赵小茁脸色变了变,忙应和道:“四小姐,奴婢猜七爷也确实不想引起您担心,所以才什么都不说。”
“那为什么姚姨娘什么都知道!”
赵小茁突然明白过来,原来她是最晚知情者,就连辛妈妈和柳月都瞒着她!
没想到一向温和的四小姐发了脾气,柳月和辛妈妈面面相觑,一下子不知该说什么好。
其实不告诉她,也是怕她担心,胡思乱想。
可哪里知道姚姨娘真不是个省油的灯,上次恬不知耻造谣想让四小姐进宫出糗,这次又不知是什么目的非要把实情说出来。
“你们怎么都不说话了?”赵小茁阴沉着脸,一瞬不瞬看着眼前一老一少两人。
辛妈妈到底年纪大,见识多,很快反应过来:“四小姐,老奴不知道姚姨娘是怎么知道的,不过老奴在府里打探过,七爷当初走得急确实谁也没告诉。”
赵小茁深吸口气,平复下情绪,冷冷道:“你怎么知道他没跟姚姨娘说?”
辛妈妈回道:“老奴问过了,七爷走的那天姚姨娘一大早就出府为翊哥儿选衣料子去了,再等她回来,七爷已经走了。”
两人连面都没见着,又怎么可能亲口告诉呢?
赵小茁脸色微微好转,又把话题引到她们俩身上:“那你们知道为何也隐瞒我?”
柳月紧抿了下嘴唇,开口道:“是奴婢不让辛妈妈说的。”
赵小茁拖长尾音的“哦”了声:“那今天要不是绿荷来说,你还打算瞒我多久?我看你现在胆子越来越大了。”
柳月赶紧跪了下去,一面磕头一面带着哭腔道:“奴婢不敢!奴婢不敢!奴婢是怕四小姐又像上次那样偷跑出去,这次七爷是镇压流民可不是闹着玩的,奴婢听说因为哄抢,都闹出几十条人命了!奴婢也是怕四小姐万一要出去有个好歹怎么办!”
辛妈妈也在一旁帮着说情:“是啊,四小姐,柳月也不是有意隐瞒您的。上次您从王府逃出来,老奴也所耳闻,柳月也是怕您又像上次那样自己拿主意,万一有个好歹,我们怎么跟七爷交代啊。”
没想到自己的逃跑会引起这么些后续问题。赵小茁疲惫地揉揉太阳穴,声音沉沉道:“好吧,我承认上次离开王府的做法有欠妥当,可这次怎么能和上次比?”
万一武嗣侯有个好歹,那她和姚姨娘不就要成****了?
姚姨娘起码还有一子可靠,那她呢?想想都觉得可笑,豆蔻年华成****,不说贵胄圈里如何看她,就连老爷太太也不见得会让她回家吧,多丢脸面的事啊!
所以当下她很想知道武嗣侯到底是状况。
“柳月,难道你不想知道平生在那边如何了吗?”她抬眸一瞬不瞬地盯着柳月。
柳月支支吾吾了半天,看表情就知道她怎会不担心,可是一旁的辛妈妈拼命给她使眼色示意她别说。
赵小茁的意图很明显,她想去找武嗣侯,可辛妈妈怎敢要自己年轻小主子以身犯险,四小姐担心武嗣侯的安危,难道她们做下人的就不担心自己家小姐的安危吗?
见柳月迟疑许久,赵小茁也没再追问下去,各自的心思谁又不明了呢?
“罢了,你们都下去吧,我乏了想躺会。”赵小茁摆摆手,不想就这个话题再说下去,她知道就算讨论到明天天亮也不会出个结果,只能招来更多烦恼。
待两人领命退下后,赵小茁和衣躺在榻上,本想闭目养神,却发现根本静不下心来,她现在满心满意都装的是武嗣侯,而更多的是对这个男人安危的各种设想,而每一个设想的结果都让她不敢想下去。
她烦躁地翻开书,才看了两行字就搁置到一旁,书上写什么不好,偏偏是“秋风瑟瑟梧桐晓”的凄凉场景。
她苦笑,难道自己现在还不够凄凉吗?
为了逃避主母的打压、不想做嫡姐的代嫁,离开那个看似自家却毫无亲情的府邸,她费尽心思,终于找到一个并不如意却不得不从的落脚点。
可是这才多久,跟其他女人共侍一夫也就罢了,眼看着跟武嗣侯的关系有了转机,他又情况不明。
为何她从穿越到现在,从没有什么好事让她能欣喜一下!
烦躁、不甘、屈辱、坚持!一直不断重复在她的生活中,她不哭是因为不想承认被生活打败,更不想向别人展示自己的懦弱。
只是当夜深人静或者独自一人时,她的脆弱不堪一击,心里总是默默念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