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月廿八是府里发月钱的日子。赵小茁掰着指头算了算,真快,一晃来府里尽一个月了。她从没想过自己在这个时代也会有钱,以前在赵氏夫妇那,她身上最值钱就属方晟给她的糖饼子或几颗麦芽糖。
现在有了自己能支配的银钱,似乎有种可以脱离王府的错觉,因为这个朝代民风比较开明,不是严苛到男女不能随意见面的古板封建。
赵小茁想,等攒够了钱,就买些吃穿用的,然后回去找方晟,过她想过的生活,不必天天窝在府里受闲气。
于是,她叫来秋水,翻遍屋里大小箱子,终于找了个满意的景泰蓝鎏金丝的圆盒子,做存钱罐。
赵小茁不知“存钱罐”这个名词在这个朝代有没有,不过看秋水一脸新奇的样子,猜想“存钱罐”是个新名词。
“哎哎,别看了,你怎么看也不过是盒子。”赵小茁对秋水过度的大惊小怪有些无语。
秋水倒不在意,拿着盒子翻来覆去地瞧了又瞧,喜滋滋地道:“四小姐就是聪明,怕是大小姐和三小姐都没想到这新词。”
赵小茁挥了挥手,示意她赶紧去账房拿月钱,心中不禁感叹,一个“存钱罐”能有多了不起啊……她要是把大学里学的那些金融专业知识拿出来讲一讲,秋水会不会膜拜她到死啊。
“快去快回啊。”秋水临走前,赵小茁又叮嘱一句,怕她节外生枝,到处炫耀。
虽然上次的事过后,府内一直风平浪静,晨昏定省时太太也没提起一句,不过越是这样越让赵小茁心里不踏实,有句话叫什么来着,风雨欲来前海面格外平静。她心中忧忧,倒希望自己多想了。
到底是年轻,即便现世22岁,可衣食无忧的生活没有让赵小茁变得心机城府,依然一副喜形于色的性格。
“还是老奴去吧。”吴娘看出她的担忧,走过来轻声道。
赵小茁虽不愿求她,可这一个月时间看来,秋水再伶俐,碧桃虽沉稳,都是新进府的,不如吴娘熟悉府内。屋里真有什么事,也只能靠吴娘,姜还是老的辣。
“那有劳吴娘了。”或许是太太那边无形压力让赵小茁觉得还是收敛些比较好。
吴娘福了礼,赶紧退了下去。半道,截住秋水:“还是我去吧,你回去照顾四小姐。”
“这……”秋水以为又是吴娘自作主张,露出为难之色。
吴娘看出秋水的心思,笑了笑,说:“周管事那我熟,就算认个老脸,也不会难为我。四小姐想找人说话,你回去陪她解解闷。”
既然搬出四小姐,秋水也不好说什么,转头回去了。
吴娘也没多耽搁,匆匆去了账房。
今天账房进进出出的人多,有为各房小姐领钱的,也有为下面丫头婆子领钱的,不过一切井然有序,没人在屋里聊天说话,顶多见面寒暄两句,打声招呼,拿了月钱便回去。
吴娘被安排小里间等着,没一会账房的丫鬟又上了茶水和果子,笑盈盈招呼吴娘别客气。
“周管事这就见外了。”吴娘应景地笑着,看着精心挑选、大小相同的栗粉糕和春分时采摘的洞庭湖碧螺春,心里一沉。这便是周管事为人,打一棍子前必给颗枣吃,既然连太太给的茶叶都拿出来品尝,想必事情很不好。
只是外面珠算声啪啪作响,吴娘觉得此时打扰不妥,便耐着性子等了下去。待茶喝完,点心吃完,已是午时三刻,周管事这才踱步到小里间去。
“吴娘,咱都是府里老人了,我也不瞒你什么。”周管事把一个小小的红封袋推到吴娘面前,叹了口气。
吴娘捏了捏袋子,心里有了数,只笑说:“周管事还跟我这吴婆子拐弯抹角,有话直说便是。”
周管事面露难色:“老爷不在,府里就属太太最大,一切定夺还是由太太做主。”
“那是那是。”吴娘嘴上应着,心里冷笑,你家婆子跑去跟太太嚼舌根子,现在又来立牌坊,谁不知你周管事是太太心腹,要真有心在太太面前多一句话,便可能扭转。想来是有意给四小姐一个教训,立个威。
只是这教训,赵小茁代价太大了点。
“这算哪门子事?”秋水掂了掂红封袋里的银钱,义愤填膺道,“竟是些散碎银子,连二两都没有!”
赵小茁对古代银钱没有多少概念,不过她记得《红楼梦》写过一段,说贾宝玉病了,袭人打发人去外头请郎中。后来看过病,袭人从床下的箱子里找出些散碎银子,用戥子称了十两给郎中,其中既包含诊金也包含赏钱。
相比之下,她那二两都没有的月钱,确实少之又少。
为何平白无故克扣她银钱呢?
“吴娘……”她满心委屈写在脸上,嘴角向下弯了弯。
吴娘轻叹一声,揉了揉赵小茁的头发:“四小姐,老奴那日晚上说的话您还记得,并非老奴有意让四小姐不痛快。”
“可之前那些钱都是你垫付的,未从在太太那支取一分,凭什么扣我屋里月钱?”赵小茁心里憋屈得很,不甘心道了句,“我要去找太太理论!”
说来,她确实有些不知好歹,明明知道吴娘是用自己私房钱为她铺路,就因为吴娘之前的身份,她毫不领情地赶走两位先生,最后捅到太太那,受了罚。
太太不说,不代表她不想,不往心里去。
什么叫阴险,这就叫阴险。
吴娘望着窗外晴亮的天空,表情格外诚恳:“四小姐有错在先,就算您去了太太那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