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五姨娘的肚子一天天大起来。
大老爷喜上眉梢,连连称好,六姨娘虽迫于太太威胁,站其同边,但心里别说有多乐。至于太太,面上附和着大老爷,对五姨娘日日嘘寒问暖,又打发人送去上等的食材、补品,又多添了几个下人过去伺候,就连大老爷都称赞她贤良,治家有方。
太太自然应景笑纳,可背地里,那股恨有增无减。
谁叫太太嫁入王家这么多年,只养了个嫡女呢!
六姨娘坐在五姨娘屋里吃茶,一边嗑瓜子一边幸灾乐祸地笑:“还是姐姐有高招……”
话音未落,五姨娘的脸色就沉了下来:“瞧你这话说得,我以为我是为了我自己?还不是因为你!”
难不成你想一辈子受太太牵制?
即便后话不说,姐俩心知肚明。
“只是,姐姐,你走得可是步险棋啊!万一太太……”六姨娘往外看了眼,压低声音,“难道姐姐就不怕太太故伎重演,落得跟我一样吗?”
五姨娘吹了口茶汤上的沫子,淡然一笑:“如果那样,我还巴不得呢!”说着,她一只手抚摸着隆起的小腹,垂眸道:“若在太太膝下,我还怕这孩子吃亏不成?”
六姨娘微微蹙眉:“难道姐姐真心甘情愿自己生的儿子喊别人娘亲?”
“当然不愿意。”五姨娘回答得斩钉截铁。
然而下一秒,神色却一黯:“就算不愿意又如何?只要我儿不受苦,我作出让步又何妨?”
六姨娘这次没吭声,只是一瞬不瞬地盯着五姨娘看了良久。
“怎么?我说错了什么?”五姨娘不露痕迹避开六姨娘目光,哂笑道。
六姨娘笑着摇摇头,转了话题:“我只是觉得姐姐这几日胖了些,比之前越发风韵有味。”
五姨娘开怀一笑:“你可别打趣我。你是知道我的,这些胭脂粉的,我向来不爱。”
六姨娘拿帕子捂住嘴:“是是是,姐姐是天生丽质,我羡慕得很呢!”
一旁的小芸也应景笑道:“可不是,奴婢第一次见到五姨娘,觉得像是画里走出来的人!”
“瞧瞧这张嘴,真是跟什么人,说什么话!”五姨娘指了指小芸,转向六姨娘,“看看那丫头一张嘴,跟抹了蜜似的,都是你教的吧。”
六姨娘佯装不知的样子:“姐姐,小芸说得是真话,我可什么都没教。”
进屋添水的郑婆子附和道:“老奴也觉得府里就属五姨娘长得最俊,这以后生出来的肯定也是个俊小子!”
能生儿子,自然是好。
五姨娘明明眼底笑意甚浓,嘴上还反驳:“儿子丫头还不知道,我倒觉得闺女也不错。”
六姨娘别别嘴:“姐姐,母凭子贵,这可不能赌气。”
五姨娘笑了笑:“哎呀呀,我不过一句玩笑,你还当真了。”
“姐姐,这可不能开玩笑,要天天想着能生儿子才是。”六姨娘轻笑一声,又看了看窗外,声称不早了,要回去了。
五姨娘倒没挽留,叫了郑婆子送客。
六姨娘又叫郑婆子就留在屋里好生伺候,带着小芸鱼贯出了屋子。
“奴婢觉得五姨娘好奇怪。”离开一段距离后,小芸才敢开口说话。
六姨娘瞥她一眼。
小芸赶忙低下头,小声道:“奴婢知道五姨娘和您是姐妹,不该乱说话。”
六姨娘倒没有责备的意思,摇了摇手里的帕子:“我又没怪你,你只说怎么姐姐怪就是了。”
小芸暗暗松口气,想了想,接着道:“自从五姨娘被确认有孕后,大老爷很是高兴,太太心里怎么想,奴婢不敢妄论,起码面上是做得没理挑,怎么独独五姨娘并未那般高兴?六姨娘,奴婢当初见您怀六哥儿时天天满脸笑意,都不见您眉头皱一下。”
六姨娘仔细地听完,对于自己刚才猜想有了几分把握。不过对于小芸,只是敷衍:“或许姐姐身体不适、疲于应酬,自然不像我那会轻松。”
小芸到底是个未出阁的,虽说一直伺候六姨娘,可对于生育一事多少有顾及,听六姨娘这么解释,她觉得也有道理,便没再多言。
可六姨娘思忖了会,觉得不妥,问了句:“这话你还跟别人提起没?”
小芸眨了眨眼,使劲摇摇头:“奴婢就跟六姨娘说了这话,谁都没提起过。”
六姨娘颔首:“也罢,你有什么话,等我们回去再说吧。”
小芸是懂非懂地点点头,跟着六姨娘一路回去,无话。
……
“你找的人可听得真切?”三小姐瞧了眼珍珠,手里的针线活未停下。
珍珠打发了屋里丫头婆子,点头道:“虽说听得不全,但奴婢打发的去的丫头是个细心谨慎的,能传回来的话,肯定不会错。”
三小姐把手里的针扎在绸面上,抬起眸,嘴角微微上翘,“哦”了一声:“都说了什么?”
珍珠俯到她耳边,嘀嘀咕咕说了一阵。
三小姐眯起眼,想起什么似的,问道:“你说这会不会跟我们前些时看到的有联系?”
珍珠没说是也没说不是,只说:“三小姐,这事奴婢建议还是再观望一段时间的好。”
不然偷鸡不成蚀把米,得罪五姨娘事小,得罪了老爷才是大事。
三小姐心里一阵掂量,看向珍珠:“若出手的不是我们,到时谁得罪谁还不知道哪。”
珍珠摇摇头:“以奴婢看,老爷极爱脸面,就怕到时真追查起来,还是会殃及到小姐你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