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珍珠把冰镇的西瓜拿进屋时,三小姐正烦躁地拿着团扇拼命扇风。
“三小姐,快来吃口水果,解解暑。”珍珠笑盈盈拿了块西瓜递到三小姐面前。
三小姐不耐烦地推开她的手,一副丢了魂似的落寞神情,真应了那句“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珍珠微乎其微摇了摇头,暗叹口气:“奴婢知道三小姐心里一直挂念方先生,自从上次五姨娘的事后,老爷对方先生态度冷了下来,一直也没允许方先生进府里。事出有因,奴婢也有责任,悔不该当初给小姐出那么个主意。”
这事不提还好,一提三小姐气不打一处来:“这事你还好意思说!要不是你的馊主意,怎么会害得方温被爹爹嫌弃?”
珍珠低头:“这事确实是奴婢没想周到,但按理,方先生是聪明人,即便知道府里有事,以他为人,应该避嫌才是。奴婢总觉得哪里不对……”
“什么不对?”
珍珠点破道:“三小姐,平日里方先生就是来了府里,若不在老爷书房,就会抽空到三小姐这里看看,并不与四小姐来往。可那天却主动跑去到太太那,替四小姐求情,不觉得奇怪吗?”顿了顿,又道:“只怕方先生也是遇事掣肘,被人牵制住了。三小姐这个时候去找方先生,不正好落人口实。”
三小姐蹙眉:“你的意思是,他是被那野丫头牵制了?”
珍珠摆首:“未必,四小姐今年十二,年龄尚小,心有余力不足。奴婢倒觉得她身边的几个丫头婆子可疑得很。三小姐,别忘了,四小姐屋里除了吴娘外,其他几个都是太太那边打发去的,又都是在府里有些年头二、三等丫鬟,说不准是有太太在后面撑腰,也不一定。”
提到太太,三小姐顿时偃旗息鼓,若真如珍珠所说,她还真不能对赵小茁如何,万一捅到太太那里,自己吃不了兜着走:“难道我和方温只能如此了?”
这才是她最不甘心的,若现在真要她放弃方温,能做到吗?
三小姐不敢想。
“要不奴婢过两天,就找人去打听打听方先生的事情。”珍珠知冷知热地提了句。
“也好,也好!”三小姐来了精神,睁大眼睛看向珍珠,如同找到救命稻草一般,“我也不是真想见他,就是想知道他最近如何?你也知道的,若没了爹爹,方温在京城还能依靠谁?”
说着,她把手上那只鎏金镯子取下来,递到珍珠手上:“你要见到他,顺道把这个镯子捎给他,告诉他别苦了自己。”
珍珠看了看镯子,又看了看三小姐,觉得可笑又可气:“三小姐放心,奴婢一定带到。”
真不知三姨娘若活着,看见自己心爱的女儿这样,作何感想。
夏至后,下了几场雨,天气也逐渐闷热起来。
方温托方晟去求赵小茁见面几次,都无果,气得在家喝闷酒。
“方先生何事郁郁寡欢?”进门的人着一身碧纱裙裳。
方温闻声赶紧站起来,一脸讨好笑容:“珍珠姑娘怎么亲自来寒舍,也不事先打个招呼。”
珍珠环视了下屋内陈设,觉得家中陈旧不堪,怕弄脏了衣裳,站在原地未动,只说:“三小姐知道方先生这些时处境有些难堪,特意叫我来探望先生,顺便捎上这个。”
说着,她从袖兜里拿出一个红布包裹的东西,放到半旧的木桌上。
“这是——”方温连谢都未先说,赶紧打开红布,张了张嘴,才行礼作揖,“在下怎好让三小姐破费。”
可说归说,却未推辞,也没将鎏金手镯还给珍珠,只是不露痕迹把手镯放入怀里,又用袖子擦了擦磨光的凳子,做了个请的手势。
珍珠眼底闪过一丝鄙夷,嘴上告辞道:“方先生不必客气,奴婢替三小姐转告方先生,请先生有事一定要和她说明,别隐瞒什么。”
言外之意,要他别见利忘义,有了新靠山就甩了三小姐。
方温是明白人,哪能听不出话里有话,即便心里不痛快,面上还是赔笑道:“还请珍珠姑娘回去与三小姐说一声,在下绝不忘小姐的恩情。”
珍珠睨了他一眼,连哼都懒得哼一声,便转身离去。
方温皱了皱眉,从怀里掏出那支鎏金手镯,用牙咬了咬,露出满意的神情,正打算出门换些银钱,就见一个纸团从院墙外扔了进来。
他一惊,三两步走过去,捡起纸团打开来。
等上面白纸黑字读完,方温眉头舒展:“可算老天开眼了。”说着,赶紧开门探出头去,可并不见什么人。
方温把手上的镯子掂了掂,放心地揣进怀里,哼着小调,大步流星地朝当铺走去。
他想,过两日能见贵胄之人,置办两件像样的衣服,总不能马虎。
所谓人逢喜事精神爽,别说还穿上新置的衣服。
方温喜滋滋地揣着三日前的当票和剩余碎银子,整了整腰间的束带,抬脚进了纸条上所写的“福萱茶楼”。
店小二见他一身锦缎华服,腰间带着时下最流行花样的和田玉佩,恭恭敬敬地迎了上去。
方温仰起头,鄙视了一眼,扔了两个铜板,就急匆匆去了二楼。
不过刚到包厢门口,脚步却一顿。
他皱了皱眉头,侧耳贴在门上听了会,不由眉头皱得更深——
要是没听错,里面怎么会有三小姐的声音?
不应该是武嗣侯或赵小茁吗?
三小姐又为何会在?
方温心里一惊,有些踌躇,又不想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