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你到底是谁。”未迟手执漆千,戒备的盯着青黎。
“你怎样才肯信我?我不是帝座绝不会伤……”青黎口不择言,想到玄止还在暗处,忙住了嘴,神色有些闪躲。
未迟挑眉:“我甚至不确定你是否真是青黎。”她不动声色的打量他一番,沉沉道,“你似乎与方才不同。”
暗处的玄止心头一紧,只听青黎急道:“有什么不同!”
“我怎么觉得。你比方才话多了。”未迟眯眼,电光火石之间诵起咒法,想要借仙踪法看看眼前这个是否是真青黎。青黎只觉自己额头一疼,脑子里便好像伸进了一只手,搅得他头昏脑涨,站立不稳。
未几,未迟轻咦一声,眼神晦暗不明。
“可探清了?”青黎脸色发白,扶着额道,“我是青黎吧?”
未迟眼珠转了转,不肯放下戒心,道:“你是青黎又如何,你处处阻止我杀魍魉。难道……”
“琅华,”青黎叹了口气,道,“你从前不是这般戒心深重。”
未迟一愣,像是被人戳到了痛处。她握着漆千的手紧了紧,不咸不淡道:“从前是从前,如今是如今。”
青黎平复了呼吸,去拉未迟,未迟反射性的避开,撤了几步站定。青黎黯然收回手来,道:“你对冉遗也如此戒备吗?”
“我师父?”未迟一蹙眉。戒备道,“你说我师父做什么?”
“呵,”许是被未迟维护冉遗的言语刺激,青黎自嘲一声,一步步逼近未迟,讽刺道,“你还叫他一声师父,可他果真配么!你可知将勾挈一魄补入你魂魄的,就是尊神冉遗!你可知你如今受的这些罪担的这些怕都是他的手笔!琅华,你醒醒吧!他不过是要拿你入法器镇魔!”
伤疤突然被连肉揭开,血淋淋的疼,未迟脸上血色一霎褪尽,她咽了几口唾沫,目光闪动。
“琅华!你要糊涂到几时?为何你总是爱上伤你之人!帝座如此。尊神也如此,难道天地之大,再无一人值得你喜欢?”青黎胸膛起伏,言辞激烈,怒气与疼惜交织一处,他索性不管玄止是否在场,字字诛心,“哪一个不是因为私心舍弃你!哪一个不是另有所图!你如今知道了吧,他们对你,根本----”
“青黎,”未迟以漆千拄着地,支撑着自己瑟瑟发抖的身体,她阖上双眼,疲惫道,“别说了,青黎,别说了。”
“我偏要骂醒你!你掏心掏肺还要赔上性命!根本没有什么补回修为的法子,你在这里斩妖除魔,不过是在给自己挖坟修墓!你可知你恢复神力之际,就是堕为妖魔之时!”青黎已哽咽难言,“你到底……明不明白啊……”记引宏圾。
暗处的玄止心头大骇,未迟恢复神力之际,就是堕为妖魔之时?!这是怎么回事!
“你知道的,还真多。”未迟苦笑,丝毫没有震惊。
青黎蹙眉:“你就不觉得愤怒?不觉得寒心?”
未迟撑着漆千缓缓挺直腰杆儿,凄迷一笑,道:“这些,我一早就知道了。”
青黎和玄止心中剧痛。
明知是死路,却还要笑语嫣然走上祭坛,明知是欺骗,却还是甘之如饴奉上性命。她怎么可以……这么傻……
“一滴清水落进污水里,污水还是污水,可一滴污水落进清水里,清水还能是清水么?”未迟抚摸着漆千,淡淡道,“勾挈之魄已不可剔除,我向来爱面子,此番,也让我死得光辉灿烂些吧。”她嘴边甚至携了一丝浅笑,依稀是当年疏狂模样。
“你会魂飞魄散啊……蠢货……你怎么可以……”青黎隐忍着满心痛意。
未迟转过身朝长洲腹地深入,那单薄的背影叫人眼眶发酸,只听她无悲无喜的声音虽飘扬的青丝散入空气中。
“天涯思君不可忘,长生于我,才是不可承受的痛。”
玄止目眦欲裂,心如刀绞,握成铁拳的手心处滴答下一滴血红。
青黎转头看着凭空出现的那滴血,苦笑喃喃:“到最后,还是输给了你。只有她最在乎之人,才能伤她最深。”青黎深吸一口气,走向与未迟相反的方向。
“可即便如此,我也不能眼睁睁看着她死。琅华,拜托帝座了。”
玄止现身,两相擦肩时,两人同时抬手,击掌为誓。
未迟心中再没有什么顾虑,该说的不该说的,她已然说了,如今便只有安然赴死这一条路可走。她振振精神,大步流星,循着模糊的魍魉踪迹,一路追赶。
“唰!”一道箭矢破空之声突然划破静谧,未迟心神一凛,将漆千向空中一抛,瞬间一支墨箫变作三十六支墨箫,在未迟身前围成一个圆,箭矢近前,被圆心处凌厉的戾气粉粹成末。
“何人在此!”未迟寒声斥道。
妖魔鬼怪,不大会用弓箭。
“冤家路窄,九未迟,许久不见。”
指星木林子中缓缓步出一个粉衣蒙面的女子,眼神中饱含杀意,隔得如此远都能听见她咬牙切齿的声音。
“你,谁?”未迟眉峰紧皱,心中漫上一种不祥的预感。
粉衣女子仰天狰狞笑着,待走近了,她缓缓扯去脸上的黑纱,一张熟悉的脸映入眼帘。
未迟瞳孔骤缩,沉声道:“翟如。”
翟如冷冷一笑,提起那张造型诡异的弓连连拨弦,未迟周身立时卷起一阵狂风,吹得她睁不开眼,这弓蹊跷得很,未迟连忙施了一个诀法定住身形。说时迟那时快,翟如眼中厉光一盛,猛地自弓尾抽出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