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白果然动摇了，她甚是认同的点点头，道：“这倒是真的。”她执着仙笔急写一阵，叹了一口气，自言自语道，“我果然是欠了琅华两个人情。唔，须得怎么报呢？”
玄止缓缓抬起右手按在伤口上，缓缓动了动眼皮，缓缓对听白说：“眼下你就有一个机会，可以报答琅华。”
“什么机会？”听白甚是配合的问道。
“还魄。”玄止凉凉吐出两个字。上岁名技。
晏离闻言一惊，不由得瞠目道：“你真的找到了九穗禾？”
玄止微微点了点头，就是这轻微的动作却好像牵动了他的伤口，他脸色一白，伤口的血色又浓重了些，他缓了好一会儿，才开口对晏离君说：“晏离，你去取罢。”
晏离君脸上的震惊还未褪去，便又浮上一层忧色。
玄止果然伤得不轻。否则怎会连行动都困难？
可这，还只是第一日啊。
“你说罢，在哪里？”晏离君问。
“甘华树顶，第九千九百九十九枝上。”玄止道。
晏离立刻奔出殿门，直朝那株甘华树而去。
听白看着晏离君的身影消失在甘华树茂密的枝叶间，转头看了看玄止，托腮道：“是什么事要支开他？你们不是朋友么？”
“就因为是朋友，才不能说。”玄止苦笑一声，道。
殿中的光亮突然暗下去。直至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
晏离君穿梭在甘华树的枝杈间，虽然受了伤，动作不及以往灵活，但到底也是疾驰如风的。饶是如此，他还是花费了整整一个时辰才气喘吁吁的到了甘华树顶。
晏离君一手撑在粗壮的树干上，一手抬袖擦了擦额间。
甘华树是三十四重上清天最高的所在，树顶的那片叶子刚好触到第三十五重天。晏离君极目远眺，云海翻腾，生出几分高处不胜寒的感叹来。
他收回视线转到周身，认命的数起树枝来。
不知今日是不是与数数特别有缘，才听了听白数桃毛儿的往事，如今便要身体力行，也真是巧了。
不过九千九百九十九跟七十三万八千六百四十二一比，简直微末得不值一提了。晏离君默默的安慰自己。
主殿中渐渐有了橘黄色的光亮。
玄止一张脸白得近乎透明。他疲惫的阖着眼睛，喘息甫定，手却还颤颤。
“怪不得你不要他知道，”听白点了点头。“哪怕我们不是朋友，我知道了也恨不得拦下你。”
玄止没有说话，若不是他右手的颤抖，听白一定以为他睡了过去。
听白摸了摸袖子中的物事，道：“我也知道一两件琅华的往事，你要不要听。”
玄止睁开眼睛，神情较以往更加认真。
听白笑了笑，露出追忆的神色，道：“我见到琅华的最后一面，是八万年前，在瑶池边那片桃花海中，那时候她好像换了个人似的，明明嘴角弯弯，却没有一点儿笑意。周遭赏花的神仙那样多，欢声笑语。她却好像很难过，难过到自动自发的与所有人划开了界限。我站在她三步之外，问她一个人是不是很寂寞，”听白托腮想了想，“我也不知道为甚么这样问，只觉得那时若有什么能说的话，便只此一句了。”
听白朝玄止笑笑：“你知道她回我什么？”
“她说，她不寂寞。”玄止淡淡道。
听白十分认真的摇摇头，翻开那一页仙笺，一字一句道：“她说，一个人并不寂寞，想念一个人，才最寂寞。”
玄止眉睫颤了颤。
晏离君捧着那株通体透紫的九穗仙禾，珍重复珍重，进殿的时候，两人正沉默着。他稍稍忽略掉心中的疑惑，朝玄止道：“是它罢？”
玄止点了点头。
“还好还好，”晏离君庆幸道，“若论护养魂魄，自然是九穗禾莫属，可要保证它离了故土还繁茂不衰，几乎是不可能之事，”他甚是佩服的朝玄止眨眨眼，“亏你想得到甘华树，天下万木之首，果然没有比它更适合护持九穗禾的所在了！”晏离将九穗禾朝听白身前一递，“喏，你可千万小心。”
听白捏诀收了九穗禾，起身道：“我也该回去了，若发现少了你的命格，司命老神仙还不知道要急成甚么样儿呢，”她行了一礼，“我这就放回去。”
玄止几不可见的点了点头，道：“有劳。”
听白耸了耸肩，才迈了一步又回头问道：“对了，琅华现在何处？”
“不周山。”玄止道。
听白点点头在仙笺上记下，自顾自出了门。
目送听白出去，晏离的视线在玄止脸上逡巡一圈儿，试探道：“你该没有瞒我什么罢？”他有些担忧的看了看玄止胸前那道狰狞的血口子，道，“我不是听白，没那么好骗的。”
“唔，”玄止缓缓阖上眼睛，沉沉道，“自然没有。”
晏离微一瞬目，下意识的敲起扇骨来。
听白径直朝司命星君府而去，一边御风一边思忖。
到底要不要告诉玄止，他身体里有琅华的仙息呢？还是护住心脉的那缕。
听白皱着眉努着嘴，袖子中的仙笺被风吹得哗啦啦作响，她突然一拍手，高兴的自言自语道：“唔，还是不要告诉他了，等他问我我再说，不是就算帮他解了惑？解了惑自然要算作人情的，又可以解决掉好几只蟠桃了，”她掏出仙笺迎风写了几笔，甚是认真道，“这次一定要多解决几只……”
听白到了司命那里时，那本该兢兢业业、执掌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