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略松开沈春光走了,他已经听到电话那端苏诀的声音。
沈春光套上了那件杏黄色外套出去,走到中庭的时候看到关略靠在柱子上抽烟,还是那根黄鹤楼,已经只剩下小半截。
沈春光本想当没看见,但走过柱子的时候还是硬不下头皮。觉得还是大声招呼比较好。
“我要出去一下。”
“去找他?”
“嗯,毕竟是我老板,来了我得去接他。”沈春光撒谎完全不愧疚。
关略将烟丢了:“我让雅岜送你。”
“不用,这边车也不难打,先走了。”她打完招呼就出去了。
关略用舌头磨了磨牙槽。掏出手机给雅岜打了个电话:“沈春光出去了,她说去见苏诀,你派人盯住她。”
腾冲汽车站很小,沈春光到的时候已经快十点了。许多长途车次都没了。广场上也已经没什么人,她一眼就看到了坐在长椅上的苏诀,背后是用绿化带围成的景观坛。
他将电脑打开放在膝盖上,电脑上插着网卡。蓝屏的光反映在他脸上,神情很严肃,应该正在工作,旁边竖着他的行李箱。还是带去美国的那只,上面搭了件纯黑色大衣。
真是劳碌命,到哪儿都要挤出时间工作。
“怎么突然跑来了?”沈春光走过去。
苏诀抬头,先看到沈春光的脸,好像瘦了一些,然后是她头上顶着的杏黄色帽子,再看到她的身子和拖鞋。
“脚怎么回事?”
左脚明显包着纱布。
沈春光踮了踮:“没事,就脚趾头被石头磕了一下。”
“磕一下需要包成这样?”
“……”
“在缅甸受的伤?”
她知道瞒不过这男人了,只能点头。
“怎么回事?”他声音不大,但气势咄咄,这男人有时候总是一副逼人的样子。
“没什么,就在缅甸的时候不小心踢到了石子,是医生太夸张了才把我的脚包成这样。”沈春光敷衍,又问:“回答我啊,怎么突然就跑来了?”
“不放心你。”
“……”
“昨天我给你打电话的时候就已经到昆明机场了。”
“……”沈春光无语。
苏诀总是喜欢先斩后奏,这几年她到处手术养伤,他经常去探望,但也总是突然袭击,从不提前通知。
这回也一样,她已经习惯了。
“那现在怎么说?”
“先吃饭。”
“你晚饭还没吃?”
“嗯,直接从昆明坐车过来的。”苏诀已经在收拾电脑包。
沈春光看了看广场周围,车站附近各式餐馆很多,但苏诀未必吃得惯。
“想吃什么?”
“随便!”他也不挑,这点沈春光知道,她替苏诀拎了大衣,苏诀拖着拉杆箱在她身后跟着。
腾冲车站附近也没什么好的餐馆,最后也就随便找了间面食店。
很奇怪,苏诀似乎很喜欢吃面,沈春光记得她之前有两次去他公寓,他加班回来也是自己下面吃。
要了一份卤面,似乎还是云南的特色面食。
“味道怎么样?”
她揣着手问苏诀。
苏诀尝一口,皱了下眉:“还行。”
“还行就是不好了。”沈春光笑,“没你做得好?”
“味道有些怪。”
“云南有些吃的就是这样的。”
苏诀喝了一口水,也笑了笑:“说得好像你在云南呆了很久一样。”
“是挺久了,这些年到处晃来晃去,也就这里住的时间久了点。”沈春光这是随意之言,苏诀却沉了沉。
“不想这样?”
“什么?”沈春光轻渺地抬了下眼皮。
苏诀盯着她看了几眼:“没什么。”说完便将水杯放下,筷子也放下了。
看他那架势。
沈春光:“不吃了,走吧。”
苏诀掏了钱包付钱,两人出去,这回依旧是苏诀滚箱子,沈春光绑他拎着大衣,拎着拎着大衣就被她自个儿披到了身上。
昨夜下了一阵雨,腾冲气温直接降了五六度,虽然不云凌冷,但她穿一件毛衣晚上出来已经感觉到有些顶不住了。
“想住哪儿?车站附件还是去镇上?”
“有区别?”
“也没什么区别,腾冲这边地方小,像样的酒店不多,客栈比较多,不过估计你住不惯。”都是些民宿和文艺私栈。
苏诀想了想:“你住哪儿?”
“什么?”
“这几天你住哪儿?”
“……”沈春光裹了裹身上又长又宽的大衣,“我住他那。”
苏诀不再说话了。
有时候他其实挺恨这姑娘,不该瞒的她都瞒着他i虼汗饪梢圆挥谜饷词党稀?
“酒店?”
“没有,住在水晶宫,里面有客房,他手底下的人这几天都住在里面。”
“……”
又是一段时间的沉默,两人已经从广场走到车站门口的马路上,路上有卷飞的枯叶和垃圾袋子。
沈春光将手揣在他大衣口袋里:“想好了吗?住哪儿?”
“你之前住哪儿?”
“银杏村。”
“就是苏霑给你买的那栋院子?”
“嗯。”
“那就住那吧。”
“……”
两人打了车过去,夜里银杏村特别安静,路上灯光很少,村民都睡了,只听到风吹树叶的声音。
满村的银杏树,都是上百年的历史了。
沈春光那间院子在村子最里面,后面有条河,门口的石板路不宽,勉强够一辆车通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