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姐,这西瓜真好吃。”
“好吃也不能再吃了,已到了饭时,等下吃不下饭。”
“一样是吃饱,吃饭和吃瓜有什么区别。”
“西瓜全是水分,只靠吃西瓜很快就会饿。”
“羊奶也全是水分,六姐饿了怎么要喝羊奶。”
“这二者不同。”
“有什么不同,还不都是水分?”
“凯缘,是不是又不听你六姐的话了?”
“哦,娘亲回来了,女儿口渴吃块西瓜,娘亲您快坐下,女儿这就给您端西瓜来。”
看着葛凯缘忙前忙后,葛凯琳内心松口气,可算是有人接手了,这小姑娘真是难缠,以往她只是嘴巴利索,因缠着脚跑不快,自己还能看得了她,自从去年她放开脚后,腿脚一利索就更成了疯丫头,除董雁菱外,没人管得了她。
葛凯琳看看董雁菱身后,问道:“婶婶,怎么我娘没和你一起回来?”
董雁菱也是渴了,吃了一大口西瓜,才答道:“你娘本来是和我一块回来的,路上碰见陈老六媳妇,说要拜托你娘亲给她画个花样子。”
“陈老六媳妇不是快要生了吗,怎么还到处走动。”
“嗨,庄户人家哪有那么娇贵,她初学刺绣,心里兴奋得很,想自己给孩子绣个肚兜,等不及你娘亲回来,我们碰到她时,她已是快到制衣坊门口了。”
“呵呵,还真是性急。”
陈老六是葛家佃户,媳妇已怀孕近九月,才跟着学刺绣没两个月,只会些基本针法。
葛天俞一家搬来郓城县后。住的地方也起名葛家庄,制衣坊却没起名字,工序还是按照良平镇那一滩,不过做工的人不用卖身,刺绣班也只教些普通绣法。
董雁菱打开葛凯缘伸向西瓜盘的手,问葛凯琳:“凯缘今天的功课怎么样,有没有捣乱?”
“哦。今天学了六个字。她只剩五个字还不会。”每次董雁菱问起这个,葛凯琳都要头痛饶舌。
“嗯,还好。”刚点两下头。董雁菱才觉出不对:“嗯?那岂不是一整天只学会一个字。”
“婶婶,水月已做好饭食,我这就回去,婶婶慢吃。”
此时不溜更待何时。再慢一步,等下耳朵又要受苦。董雁菱的念功没人能比。
呼——,出了学堂葛凯琳才放慢脚步。
以往董雁菱信奉女子无才便是德,将葛凯缘关在家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也没给葛凯缘启蒙。自从来到郓城县,渐渐受周边村民的感染,董雁菱同意葛凯缘认字读书。
而且。身处广袤田野之间,缠着小脚确实有诸多不便。董雁菱就也放开葛凯缘已缠三年的小脚,并督促女儿每天来葛家私塾读书。
可这葛凯缘似有多动症一样,一刻也坐不住,没有一天完成课业的。
没走多远,葛凯琳碰到蓝婆子,蓝婆子急急往学堂赶:“哎哟,六小姐,怎么不等水珏来接,六小姐先等等,老奴将水桶放回学堂,这就送六小姐。”
水桶放在路边倒不是怕人偷,是有小动物捣乱,不知会把水桶翻滚到哪里去。
葛凯文在盛城读书期间,蓝婆子一直跟随,打理葛凯文日常杂事,去年葛凯文学业被迫打止,蓝婆子跟着他回了葛家庄,自愿在葛家私塾做些杂事。
来私塾读书的,全是近两年陆续搬来住在周边的村民,有小孩子,也有几十岁的成年人,大多只为认些常用字,学堂的夫子就是八岁的葛凯琳。
葛天俞和吴丽梅也会来上课,只为解答葛凯琳回答不了的问题,葛凯文也曾来上过课,因他学究气太重,没有葛凯琳受欢迎。
葛凯琳的脚依然长得很慢,八岁的个子,脚还不如人家四岁的孩童脚大,怕她走路不稳摔跤,葛天俞特意将通往私塾的路铺了青砖,乡民也知道青砖路是小夫子的专用道路,尽量避开走其他路,以免将砖路踩压坏而不平。
其实葛凯琳已经好几年没有摔过跤了,可家人就是紧张,不让她一个人单独外出走路,她说什么都没用,也就随家人折腾。
水月跟着周婆子学了一手做饭手艺,如今负责葛府的厨房,周婆子则在制衣坊做大厨。
水珏还在葛凯琳身边当差,被葛凯琳派回府取东西,不知怎么已经放学了还没返回。
葛凯琳不让蓝婆子扶,蓝婆子只好紧跟着,陪葛凯琳说话。
“蓝妈,你一人呆在学堂里,晚上会不会觉得寂寞?”葛凯琳问蓝婆子。
周边村民住的较散,学堂又建在田间,白天还好,学生熙熙攘攘很热闹,午饭时学堂厨房有热水,也有稀汤,热水和汤都是免费的,有自带饭的,可就着热水稀汤凑合着吃一顿。
家里条件稍好的在厨房吃饭,蓝婆子每天早课前统计好报餐人数,按人头准备饭食,绝不浪费,近处学生回家吃饭。
下午放学后,学堂就剩蓝婆子一个人,晚上她也住在学堂。
蓝婆子踢开前面不知哪个顽童丢的石块,笑道:“白天忙活一天,到了晚上已累得倒头就睡,哪里有时间费那个心思。”
葛凯琳问:“你这个年纪怎么不见有家人,难道当年外祖母只送你一个人过来?”
“唉,”蓝婆子叹道:“是我命不好,太夫人当年给我指配了一门婚事,没几个月那人就病死了,后来太夫人又将我嫁给管家侄子,谁知还没成亲那人也死了,我是个不祥之人,再后来太夫人要给我指配婚事,是我自愿不想再婚配。”
葛凯琳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