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姨娘见汶锦一言不发,以为汶锦无计可施了,心中得意。她冷哼一声,就要放声大哭,想再加一把劲倾诉委屈,被朱嬷嬷冷眼一扫,就咽住了。
朱嬷嬷不相信懦弱木讷的四姑娘敢诬陷叶姨娘,由此可见,把四姑娘许配给船工之事不是空穴来风。但如果四姑娘拿不出证据,朱嬷嬷也不会深究此事。她凡事讲规矩礼数,也只是求表面平和,毕竟叶姨娘后台硬,她也不愿意得罪。
“四姑娘,天色不早,还是先回庄子吧!”朱嬷嬷的语气强硬了一些。
汶锦微微一笑,坐到椅子上,一言不发,更没有回庄子的意思。朱嬷嬷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人,就算她拿出证据,朱嬷嬷也会权衡利弊和稀泥,何况她现在没有证据。在场的人不管出于什么目的,都不会为她做证,她现在很被动。
如何化被动为主动是她当务之急必须考虑的问题,以后这样的事还会发生。
“姑娘,叶姨娘把你许配给唐二蛋是写过婚书的,婚书……”桃韵想到那份婚书在叶姨娘手里,很沮丧,又道:“还有证人,是刘管事跟老唐头去说的。”
朱嬷嬷使了眼色,她身后的一个婆子出去,很快就把刘管事叫来了。
刘管事是周氏同庄子一起买进来的人,经周氏提拔,他成了庄子里主管采买的管事。庄子里有几艘画舫,平日出租给游客,这肥差也由刘管事全权打理。
进门之后,刘管事冲叶姨娘不着痕迹地点了点头。汶锦刚和朱嬷嬷说叶姨娘强行许婚之事,叶姨娘就派心腹下人出去嘱咐了刘管事。刘管事又对老唐头威逼利诱,把留在老唐头手里的那份婚书也抢过来了,他料定老唐头父子都不敢多嘴。
叶姨娘放下心,投向汶锦的目光充满蔑视。在她看来,这四姑娘和周氏这对母女一样的愚蠢,她占了周氏的钱财,再把她们母女玩弄于股掌是理所当然之事。
朱嬷嬷跟刘管事说了叶姨娘把汶锦许配船工的事,又问:“你知道这件事?”
“怎么可能?叶姨娘是识大体的人,决不会拿四姑娘的终身大事开玩笑。估计是四姑娘不慎落水,又惊又怕,被救之后昏头躁脑,想多了,或者是被丫头挑拨了。刚才叶姨娘还嘱咐小人重谢老唐头父子呢,从未提过许婚之事。”
原来刘管事已经投靠了叶姨娘,背叛了主子,周氏白栽培他了。周氏被关进庙里,正妻之位名存实亡,不安分的奴才极早为新主子效力也正常。
也罢,她正想杀鸡骇猴,初来立威呢。叶姨娘这只“鸡”太大,杀起来有些吃力,还是留着上重要的席面吧!刘管事这只“鸡”不大不小,倒是正好。
刘管事的大女儿红玉原是四姑娘的大丫头,也去伺候五姑娘了。
汶锦轻轻捏紧手指,冲窗外一笑,心里已生出了一把无形而锋利的刀。
叶姨娘委屈轻叹,转向秦姨娘,“秦姐姐,你一直在,快来替我说句公道话。”
“四姑娘年幼,叶姨娘别把她的玩笑话放在心上。”秦姨娘与二姑娘相视一笑,又冲朱嬷嬷微微摇头。她是最识时务的,绝不会在这时候帮着汶锦。
朱嬷嬷冲汶锦笑了笑,说:“四姑娘,看来真是你误会了,我们还是……”
汶锦冲窗外轻叹一声,“你还不快进来?你再看热闹就真成傻子了。”
竹修是个灵透的,冲窗外喊道:“你再不出面,一辈子没有面条吃。”
唐二蛋应了一声,颀长的身体很麻利地从小窗户里划进来,稳当落地。他看了看众人,目光仍有几分呆滞,落到汶锦身上时,顿时面染红晕,羞答答起来。
“他是唐二蛋,救我的恩人。”没等朱嬷嬷问,汶锦就做了介绍。
刘管事冷哼道:“他一个傻子,什么都不懂,朱嬷嬷精明,千万别听傻子的。”
唐二蛋没理会众人,直接走向叶姨娘身后一个姓许的婆子,两指往她肩膀一捏,轻呵“拿来”。捏得许婆子又哭又叫,哀求告饶,他才说出“婚书”二字。
许婆子是叶姨娘最信任的下人之一,婚书确实由她保管,她不想拿出来。可唐二蛋是傻子,下手没轻没重,她一味护主,他敢要了她的老命。
秦姨娘沉下脸,“四姑娘,你们姐妹都是未嫁的闺秀,你怎么能让外男……”
“叶姨娘已将我许配给唐二蛋,他不是外男,秦姨娘也在场,难道忘了?”
“不要。”唐二蛋冲汶锦噘嘴瞪眼,他可不想娶媳妇,在婚书按手印也是被逼。都是婚书惹的祸,于是,他把许婆子按倒,从她怀里掏出婚书扔给朱嬷嬷。
叶姨娘急了,要撕扯唐二蛋,被他随手一戳,就连蹦带跳、放声大笑起来。
“拿来。”唐二蛋捏住刘管事的肩胛,从他身上拿到婚书,又提起他,一把从窗户扔到了水里。刘管事敢威胁老唐头,不摔死他已是手下留情。
朱嬷嬷看到婚书,脸色大变,事情闹到不可收拾,就由不得她不管了。
“这、这不是我姨娘写的。”五姑娘看到叶姨娘蹦跳大笑,也不反驳了,又急又怕,冲汶锦破口大骂,“你这个贱人,是你自己勾引男人,是你……”
“朱嬷嬷都听到了吧?这是不是该掌嘴呀?这笔账以后再算。”汶锦冷哼一声,又道:“五姑娘说这两份婚书不是叶姨娘写的,难道是秦姨娘写的?”
“这明明是叶姨娘亲手所写,怎么会是我写的?四姑娘信口胡说吗?”
汶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