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烦请朱嬷嬷现在就派丫头去传话,让二姑娘和五姑娘马上给我送银子过来。”汶锦趁热打铁,表现出斤斤计较的小家子气,不怕他们看扁她,“年满十岁的嫡出姑娘才能有两个一等丫头,这是府里的规矩,朱嬷嬷应该知道。我要是一板一眼较真,闹起来大家都会难堪,还不如要银子实惠。我不怕别人笑话我贪小利,反正我娘也是商家女,话又说回来了,贪图利益的人才知道得失呢。”
周氏出身商贾之家,家中财力丰厚,却难入勋贵高门的眼。就因为周氏出身富而不贵,在海家受尽嘲笑欺侮,连柱国公府里体面的下人都贱视她。
当年,海老太太做主让海诚娶商家女,就是要显示她做为嫡母,对海诚这个庶子有绝对掌控权。是缘分,也是倒霉,周氏就成了他们斗争的牺牲品。
如今,汶锦毫不遮掩就说起周氏的出身,不以为耻,反以为荣。前世的她自恃满腹才华,自认比谁都清高风雅,最后的结果岂止一个“惨”字定论?重生为人,她就撒下了弥天大谎,而她则要在谎言里真实地活着。
朱嬷嬷勉强一笑,吩咐丫头去跟海珂和海璃要银子。李管事微微摇头,与纪管事嘲弄的目光相遇,两人都有些尴尬,又很不自然地避开了彼此的目光。
他们的小动作并没有逃过汶锦的眼睛,她冲卢嬷嬷眨了眨眼,眼底闪过狡黠。
李管事轻咳一声,施礼道:“四姑娘,借银子的事……”
汶锦摆手示意李管事住嘴,又冲朱嬷嬷笑道:“嬷嬷是府里的总管事,代我母亲行使管家之权,今年府里开销有这么大的亏空,我母亲知道吗?”
朱嬷嬷愣住了,她代周氏行使管家之权,除了要银子,她从没跟周氏禀报过具体开支。到了年底,她只需做一本流水账,让海诚看一遍,也就过去了。
“看样子嬷嬷从未跟我母亲交待过,反正她在兰若寺里,说是当家主母,其实有名无实,也就罢了。国公府是什么情况,老爷有多少俸禄,这合府上下花谁的银子,嬷嬷最清楚。都说吃人嘴软,拿人手短,其实有时候也不尽然,谁让我母亲不争气呢。别人锦衣玉食享受,她却吃斋念佛受苦,也是活该如此。”
“四姑娘,老奴……”朱嬷嬷听到汶锦的诛心之言,赶紧跪下,掩面哽咽。
纪管事目光躲闪,触到汶锦冷冷的目光,也跟着跪下了。李管事的腰弯得更低了,他偷眼扫视汶锦,看到汶锦眼底满含精光,他摇头轻叹。
“嬷嬷份位高,动不动就跪,我可当不起,快起来吧!”汶锦让竹修扶朱嬷嬷坐到绣墩上,又说:“我母亲在兰若寺修行,嬷嬷不跟她禀报府里的事,想必是怕打扰她清修。我在府里,也想跟嬷嬷学习一二,嬷嬷不便跟我母亲说的事可以告诉我。免得再象今天,李管事冒冒失失来借银子,我才知道府里有困难。”
“是,四姑娘。”朱嬷嬷知道汶锦说这番话是想监管她,她不乐意,但这是主子的权利。汶锦几次提到她只是代周氏行使管家之权,这句话极有份量。
汶锦冲朱嬷嬷行了半礼,微笑道:“烦请嬷嬷跟我说说府里的开销情况,我母亲确实给了我不少零用钱我想借给府里,也要明明白白,不是吗?”
朱嬷嬷行礼道:“老爷的俸禄每年至少拿出一半孝敬老太太,还要上下应酬打点,一年下来所剩无几。去年公爷过六十大寿,太太给了三千两银子,没动用府里的银子。今年大老爷早早来信,说公爷还要过寿,去年是虚寿,今年是实寿。”
卢嬷嬷轻哼冷笑,“大老爷真会找巧宗儿,专做让公爷高兴、自己得利的事。”
“嬷嬷坐下说。”汶锦对国公府没好印象,也隐含了前世的敌意。
朱嬷嬷道了谢,接着说:“前些日子,老爷让备两份厚礼给朝廷派来西南省的官员,一份花费五百两,府里的银子就不够。老爷的舅舅要来西南省上任,府里要给五百两的安家费,还没着落呢。府里花销也不小,实在不能运转才找姑娘。”
卢嬷嬷笑了笑,问:“老爷要备两份厚礼给哪两位官员?老爷哪个舅舅要来西南省上任?五百两银子可不是小数目,老爷多年为官清正,别落人口舌才好。”
汶锦也想问这个问题。
范成白要出任朱州知府,是海诚的顶头上司,送见面礼理所当然。范成白是精明多疑的人,也是个好官,海诚的礼物太厚,他肯定会起疑。
若以嫡庶来论,只有海老太太的兄弟才是海诚的舅舅。来西南赴任的不是叶家人,肯定就是秦家人了,难怪秦姨娘热情张罗,这是又得利又长脸的事。
朱嬷嬷要回答卢嬷嬷的问题,纪管事使眼色不让她说,她就有些为难了。
“朱嬷嬷要是不方便说,我就去问老爷,正好跟他说说府里的事。”汶锦冷笑几声,“朱嬷嬷是府里的老人了,说话确实该慎重,免得让人抓住把柄。”
“老爷让备礼的两位官员是范大人和秦大人,范大人任朱州府知府,秦大人任石林郡郡守。”朱嬷嬷看了看汶锦和卢嬷嬷,欲言又止。
接下来的话,朱嬷嬷就是不说,汶锦也清楚了。这位要任石林郡郡守的秦大人就是海诚的舅舅,他要就任的官位比海诚低,府里还要出一千两银子给他。
秦姨娘拿周氏的银子给自己做脸,真是心机用尽。
汶锦很生气,刚要开口说给秦大人送礼的事,就见卢嬷嬷给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