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薇一行人来到凉州城县衙。
行至县衙第二道门——仪门前,杜薇看了眼仪门两侧的角门,示意大管事到东边的角门去。
大管事意会,拿了杜府的帖子上前去叫门。
杜薇站在门前抬头仔细打量,但见青墙灰瓦,乌梁朱门,黄铜大钉排列足显其威严庄重。
大门两边挂有对联,上联是:门外四时春和风甘雨,下联是:案内三尺法烈日严霜。
杜薇看在眼里,心中不由冷笑:好个除暴安良的地界,只怕现在是官海沉浮,身不由己才是真吧?
大管事在角门处与衙门里的人交涉一番,半晌无果,只得悻悻回来。
“里面人怎么说?”杜薇平静道。
“衙门里的人说县令有要事,得不出空来见您……”
杜薇从袖子里抽出一张纸条,对大管事道:“你去将此物拿去给里面人看,就说须由县令亲自过目,若是他看过后仍不肯见我,那我们立即离开,绝不再上门打扰。”
大管事只得将纸条接了,递进角门里。
杜薇他们在外面大约又站了半盏茶的功夫,突然角门开了,一名衙役走出来,对他们拱手道:“大老爷有令,有请杜府大小姐。”
衙门里的仆从引着他们往后院去,大管事紧紧跟在杜薇的身侧,时不时偷眼去看杜薇脸上的表情。
却见他们府上的这位大小姐面色平静,嘴唇微合,竟是连半分的紧张感都没有,心中不禁暗暗赞叹,果然是嫁进了高门府邸去,这种场面想必早已司空见惯了。
进了偏厅,仆从便退了出去,屋里连个丫鬟都没有,杜薇也无需别人来让,直接大大方方在上首坐了,回首中屏上绘着松鹤延年图,屏风上悬着匾额,上书“静思堂”。
大管事看着大小姐坐在上首位置上,心里焦急,但又不敢说,脑门上没一会便见了汗。
就在这时,外面有人报:“县令大人到。”
大管事忙躬身迎至门口,垂首而立。
县令大步进了门,只见杜府的管事立在门口,向他行礼道:“草民见过大人。”
杜薇坐在太师椅上,抬头打量县令,只见他四十多岁的模样,生得白胖面皮,大腹便便,下巴上一撮发黄的短须。
她看着县令,微微一笑,点了点头,便算是打过招呼。
县令见杜薇坐着不动,脸色不由得一沉,大管事心中一凛,吓的连忙低了头,他只不过是个下人,这种场合哪有他说话的份。
“你便是杜府的嫡女杜薇?”县令语气似有不屑,从鼻子里冷哼一声:“好大的架子,见了官为何不跪?”
杜薇樱唇弯弯,“我刚才让人递的条子想必县令大人已经看过了吧?”
县令目光一凛,喝道:“大胆!你以为自己是什么人,胆敢威胁本官?要不是看在你小小年纪,本官定将你打入大牢,也让你知道厉害!”
大管事吓的一哆嗦,连忙拱手道:“大人请见谅,我家小姐绝不是有意为之……”
县令低头看向大管事,只见他满面惧色,心中得意,可是当他转头看向杜府的大小姐时,却见她神色淡淡,仿佛完全不把他刚才的话放在心上。
“我话已至此,县令大人不知有没有听明白?”杜薇望向他,忽地微微一笑。
不知为何,县令只觉她那笑容背后,却仿佛隐藏着无数暗箭,让他的心里突然生出莫名的不安。
“你想……说什么?”这县令极爱美色,可偏偏他的正室夫人却是个善妒的悍妇,县令平时就怕她的紧,在外面藏了妾室不敢带回家中,特别是最近,那小妾又怀了他的孩子,可把他高兴坏了,不想刚才杜府的小姐让人递来一张纸条,上面居然写着他小妾藏身之处的地址。
这时候他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最近杜府大少爷的案子丛府天天来催,丛府送来不少银子全都让他夫人收了,有道是吃人嘴短,拿人手短,更何况丛府背后还与太子沾亲带故,他哪里敢惹。
杜薇平静道:“我只想见我大哥一面,官府为何一直不让探视?压着不审是何道理?”
见杜薇竟当面质问起他来了,县令心中更是惊讶。
他好歹是凉州城的地方官,富商巨贾见了他,俱都畏惧不前,可是面前这个女子,却镇定自若,举手投足,无处不显示出大家风范,看向他的时候眼中更似有一种威慑力,让他不由自主的处于下风。
“不让探视是为了防止你们私下串供。”他强辩道,心里却越发对此女多了几分忌讳。
杜薇“啪”地一拍桌案,把县令跟大管事同时吓了一跳。
大管事这会惊得眼珠子都快要掉了,虽然他知道自家大小姐嫁给了南王世子,做为世子妃,她的身份绝对会比眼前的县令大,可是她终究只是个女子,到了关键时候能不能压住对方一头,这还很难说。
可是看着眼前这一幕,大管事心中却突然生出一股莫名的自豪。
敢当着县令拍桌子叫板的,大小姐,您可真敢!
杜薇冷笑道:“还没审案就提私下串供,你这父母官当的可真够威风的,我今天便让你见识见识什么是真正的威风!”
说罢,杜薇对着门外高喝一声:“来人!”
门外立即出现数名衙役,拱手齐声道:“世子妃请吩咐。”
县令扭头向门外一看,只见是班头奕风,带着手下一班弟兄。
“这……这是……”县令瞪着眼珠子,半天没反应过来,什么世子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