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玛丽不断地唤着她,而她却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血血有什么可怕的
又有什么好惊慌的
反而是心痛压抑的每一根血管,动脉、静脉、毛细血管,延伸至身体的每一个角落,都带着一股痛意。
她有一种感觉,好像要永远地失去谁了。
就像那根项链,银色的链子,白色的水晶,里面嵌着一块细微的银牌,上面刻着两个字,她看不清,却记在心里。
而现在,她永远地失去那枚项链。
玛丽抬起她的腿,她呆呆地对着前方,“你在干什么”
“小姐,你的伤口流血了,流了好多血。”玛丽吓坏了,手忙脚乱地找出急救箱给她重新止血、包扎。
原本缝着的伤口、碰也碰不得的伤口,此刻失去了知觉,一点也不疼,只是有些触目惊心。
门外传来响动,林远恒在地毯上擦擦鞋底,发现林语梦回来了,他两眼放光,“语梦,你昨晚去哪儿了”
她盯着自己的伤口,“去医院了。”
“什么”
“老爷你快来看看吧,小姐的腿受伤了。”玛丽急得眼睛都红了。
林远恒将长款的外套放在沙发上,一眼就看到了她的伤口,像一条丑陋的虫子趴在腿上,“语梦,怎么回事”
她懒得解释,“不小心弄的。”
“这么大的事为什么不告诉我万一”
“放心吧,没有万一。”
父亲是真的急了吧都说虎毒不食子,就算妈妈的死跟他有关,就算他曾做过十恶不赦的事,对于她,他是真的担心吧
明明只要抬眼就能看到父亲的想法,可是,她的头很沉很沉,最后不得不正视自己:她不敢看父亲的眼
她害怕看到一些不愿看到的事实。
比如,通过这血,林远恒可能会联想到妻子临死之前的模样
爸爸究竟是不是害死妈妈的凶手一边,她急切地想知道,另一边,是懦弱的不敢知晓,两种情绪揪扯着她,折磨着她。
“女儿,很疼吧”
“还好。”
“从小到大我都不舍得让你受伤。”
没错,父亲的确将她保护得很好,可这不包括她的心
当林妙彤出现的那刻,爸爸,你已经深深地伤害了我。虽然那时的我的确缺少一个玩伴,但你可以买一只小狗陪我,买一个布娃娃送我,没必要将同父异母的妹妹带回家伴着我,我真的不需要
玛丽取出纱布将伤口包住,细心地贴着胶布,“对了小姐,你这个伤怎么来的是那个贱男害的吗”
“玛丽,别口口声声这么称呼人”她知道玛丽的性子,爱憎分明的性子,连她都自愧不如。
“好。”
不过,玛丽的话却引起了林远恒的注意,“女儿,她说的是真的吗你的伤是姓何那小子害的”
“不是。”她顿了顿,“是我自己不小心。”
“你跟他见面了”
玛丽抢话,“何止啊,那个谁还抱着小姐回来呢”
“玛丽,闭嘴”
“语梦”林远恒本想说几句,临到头却化为长长的一声叹息,“女儿,人生有很多条道路,不同的信仰决定不同的方向,我尊重你的决定”
她发现父亲真的变了,之前,他从未跟她说过这些话,“谢谢。”
“你跟你妈妈的性子真是一模一样。”他顿了顿,十分落寞,“她年轻的时候也这样,为了爱情不顾一切。”
“所以,你们才能在一起。”
“不,不是这样的”他有些激动,“是”欲言又止。
她忍不住抬头,爸爸的心里究竟在顾忌什么,一道人影闪过,是妈妈当年的模样。
爸爸的心里是这么描述的,当年的洛红身材窈窕,烫着八十年代最流行的卷发,那一晚,他们离开电影院门口。
肩并肩走在空荡荡的街上,她说:“远恒,我们分手吧”
他的笑容凝固在这一刻,“为为什么洛红,我又惹你不开心了”
她摇摇头,“不是你的问题,是我爱的人的回来了。”
他不敢相信,“是当初抛下你的那个负心汉”
“是”
“你还爱着他”
洛红毫不犹豫地点头,“对,我还爱着他。”
“可他当年抛弃了你”声音越发地哽咽了,为什么,为什么这么久的陪伴竟比不上过去的人、伤害她的人
提起这件事,洛红总会掉眼泪,“就算他抛弃了我,我还是想着他并且我有预感,他这次回来是为了我”
“别傻了,也只有你会这么傻”
“就算傻,我也要试试,远恒,我已经等了五年整整五年从二十五岁等到三十岁人生有多少个五年人生又有多少个二十五岁我已经等不起了。”
他记得,洛红是哭着说完这段话的,一个女人将自己最美好的年华留给了等待,如果他不愿放手,她或许会等待一辈子。
一辈子听着只有短短的三个字,于洛红而言,这便是漫长的折磨。
而他呢
洛红,我也爱你啊你舍得让我等一辈子吗
回忆在他目光转移的瞬间被掐断,林语梦的鼻头酸酸的,原来是这样
妈妈爱着曾经的恋人,而爸爸爸爸最后究竟有没有放手应该没有吧不然,就不会有她的存在了。
林远恒发现,女儿最近越来越喜欢盯着别人的眼睛,对他,对林妙彤,对玛丽都是这样
“语梦,这段时间就别到处走动了,先养伤。”
“不行,我还得去公司。”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