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意到程微目光,程瑶暗恨的不行。
那一杯茶水泼得太准了,顺着她脖颈就往下淌,回去后才发现,脖子上连水泡都起来了,恐怕十天半个月都消不下去。
“三妹。”
程微冷冷扫程瑶一眼。
顶着这样凉的目光,程瑶依然笑得温婉,且带了那么一丝落寞:“三妹,咱们之间,是不是有些误会?这些日子,你对我疏远多了。”
程微笑了:“二姐,咱们之间,什么都有,独独没有误会。”
若是可以,她多么希望是误会。
她还是那个黑胖的小丫头,有个才华惊人的姐姐,让她羡,让她妒,让她在背地里努力想要追上她的脚步,而因为她的温柔和善,让她不会把那些欣羡嫉妒化作仇视,只以为这样的姐妹情,会一直持续下去。
而现在,她甚至有些恐惧,人心原来可以恶毒成这个样子。
甚至在她还懵懂无知,流着鼻涕乱跑时,那个比她才大了两岁的人,已经图谋踩着她一步步上位,通过毁了她来成就自己了。
“三妹,你别这样说——”程瑶拉住程微,态度殷殷,“我知道,你还在因为止表哥的事情恼我,可咱们姐妹这么多年的情谊,真要为了一个男子,而毁于一旦么?”
与程瑶对视,程微几乎要为她喝彩了。
程瑶该是多么了解自己,总能说出最击中她心思的话来。
骄傲如她,若是程瑶还是她以为的那个程瑶,哪怕她再喜欢止表哥,也不会为了他而疏远了姐妹感情。
既然程瑶这样认为,那就让她误会下去好了,表面上的姐妹情深,她是再懒得装了,现在闹翻了,至少以后程瑶再想打着她的幌子做个什么。是不能了。
“二姐,当初止表哥拒绝我的话,我记得清清楚楚,永不敢忘。你的冷眼旁观和得意,我也永不敢忘,姐妹情深的话,以后就不要说了。”程微甩开程瑶,抬眼瞥见远远走来的程澈。不由绽放笑容,迎了上去。
“二哥——”
程瑶立在原地,冷眼看程微与程澈相携而去,夕阳下,兄妹二人拉出长长的影子,在青石路上交叠。
程瑶笑了起来。
她之前怀疑程微有异样,那次昏迷,该不会被什么孤魂野鬼占了身子,现在可以确定了,程微还是那个蠢丫头。
不要姐妹情深么?
她望着二人背影。笑得越发灿烂。
也不知这兄妹情深,又能维持多久呢?
华良回了府,就害起了相思病。
睁眼是程微的笑靥如花,闭眼是她神情肃穆,把那神奇符水轻轻洒在他手臂上的模样。
哎呀,又美貌又有本事的小娘子,他最稀罕了!
“良儿,我听说,你晚饭都没吃?”一个中年美妇走了进来。
“母亲。”华良收起垂涎的模样,起身迎接。
中年美妇把端着的托盘放下。揭开来,是几碟小菜并两个馒头:“趁热快吃吧,你还是长身体的时候,不吃饭怎么成。”
妇人疼爱儿子。在京城那是出了名的。
华良虽是个浪荡子,可对妇人很有几分真心孝敬,见此只得拿起筷子草草吃了几口。
“良儿,你莫不是有心事?”
华良立马放下筷子:“母亲,我看上一个小娘子。”
妇人先是一怔,随后失笑:“这有什么。你看上哪个,娘让管家去办,要是出身良家的,就抬进府来,要是乱七八糟的地方出身,那娘可就不管了,你也别给我胡闹。那些个地方的女子,脏得很,别给你惹一身病来!”
“母亲——”华良半跪下来,趴在妇人膝头,“母亲,儿子想娶她为妻。”
妇人收了笑容,脸色严肃起来:“良儿,你莫不是和娘开玩笑呢?”
“母亲,儿子没开玩笑,儿子真想娶她为妻。不,非她不娶!”
妇人一听这还了得,刚刚只说看上一位姑娘,这就演变成非她不娶了!
这是哪家的狐狸精,把她儿子的魂都勾走了?
“良儿,那你跟母亲说,是哪一家的姑娘?”
“是……是怀仁伯府的三姑娘。”
“怀仁伯府?”妇人皱了眉,很快想到了是哪一家。
她大姑子是当朝贵妃,儿媳妇可不就是怀仁伯府的大姑娘。
要说起来,门第上还是可以的。
只是——
妇人想到了京城对那位程三姑娘的传言,立刻摇摇头:“良儿,你平日怎么乱来,娘不管你,可这娶妻是大事。你是嫡子长孙,将来还要一肩挑两房的,这妻子人选就更是重中之重。”
华贵妃深得帝宠,权倾后宫,昌庆帝破例封了华贵妃之父沐恩伯的爵位,比那真正的皇后娘家,远在燕州的承恩伯府冯家可要风光多了。
可是美中不足,华家到了华良这一辈,嫡支的两房,女儿倒是不少,可哥儿就只有华良一人。
妇人是二房的媳妇,上头还有一位大嫂,与华贵妃感情颇好,贵妃娘娘早就发了话,等将来,她的良儿要一肩挑两房,替长房传递香火的。
“良儿,你该明白,你的婚事,就是爹娘都做不了主,到时候还要和你大伯父他们好好商量的。”
“哦,儿子知道了。”华良觉得再和母亲说下去也没趣儿,懒懒道。
妇人以为儿子只是心血来潮,叮嘱他好好用饭,就离去了。
等她一走,华良立刻眉眼灵活起来。
和大伯父他们商量?
呵呵,大伯父他们什么事还不是都听姑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