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董姨娘扶正?”程二老爷不由一怔。
年轻时,在他失忆的那段日子里,山村寂静,美眷如花,儿女绕膝,他是很满足的。
后来想起国公府公子的身份,携娇妻稚子回府,一边是强买强卖的粗蛮蠢妇,一边是两情相悦的红袖添香,他未尝没有动过那个念头。
只是,也仅仅是动过那个念头而已。
作为山村私塾先生的姑爷,他或许不懂得,可作为国公府的二公子,他再清楚不过,董氏春花山野村女的身份,注定难登大雅之堂。
而韩氏他再不待见,也是国公府嫡女。
后来官场上一帆风顺,虽说国公府没有明面的助力,可至少无人刻意为难使绊子,要说没有半点看着国公府的面子,那也不可能。
程二老爷清楚这一点,所以当孟老夫人明确提出来时,反而有些愣神。
孟老夫人却似乎早有准备:“老二,不瞒你说,自打接到太子妃过世的消息,我就翻来覆去考虑这件事,想了许久,觉得这是最好的结果,不然我们伯府就没有翻身之日了。原本不好提出来,而澈儿的身世正好是个契机,韩氏既然闹腾,那就如她所愿好了。”
“可是,董姨娘的身份——”程二老爷一脸迟疑,“还有韩氏说的也有道理,儿子要是这时候休妻,会被人指点的。”
孟老夫人端起茶盏,连喝了几口润喉,才把茶盏放下,慢慢道:“老二,这你就想岔了。董姨娘的身份,刚刚好。”
“怎么说?”
“伯府如今的情况,倘若你重新娶妇,又能找什么样的继室?那些正儿八经的勋贵高官嫡女是不必想了,娶一个庶女或者小官的女儿,你可甘心?”
程二老爷自然摇头。
若是如此。他还不如与韩氏这样过下去,至少名头好听。
“这就是了,既然娶不到好的,不如把董姨娘扶正。要知道。董姨娘的父亲对你有救命之恩,且你们也是做过正经夫妻的。与韩氏分开,把董姨娘扶正,京城中人都会说你知恩图报,还会有谁说你不厚道?这是其一。再就是我刚才说的。董姨娘两子一女,把她扶正两个儿子都是嫡子不说,彤儿就是现成的进宫人选。你要是娶新妇,等她生下嫡女再成人,那该是什么时候?咱们伯府还要等十几年不成?”
程二老爷连连点头,已是被孟老夫人说动了,沉吟一下道:“母亲说的有道理。董姨娘这些年低调本分,把她扶正,儿子是愿意的。”
孟老夫人撇了撇嘴。
低调本分?谁家小妾会让公子和姑娘喊她娘?不过董姨娘一家对老二有恩,添堵也是给韩氏添。她自然懒得多管。等董姨娘一旦扶正,该有的规矩是要立起来了。
程二老爷又道:“就是韩氏,倘若儿子真休了她,国公府定然不会善罢甘休。”
孟老夫人抬手,抚了抚鬓发,缓缓道:“谁说要休妻?和离不成么?”
“和离?”程二老爷眼睛一亮,“还是母亲想得周到!”
和离那是夫妻双方自愿,谁都不亏欠谁,国公府本来也不待见他这个女婿,说不定还乐见其成。
程二老爷站了起来:“既然如此。儿子这就去与那蠢妇商量。趁着族老们都在,把事情办了,正好不必另跑一趟了。”
“等等。”
“母亲?”
孟老夫人笑得一脸阴冷:“和离可以,澈儿可照旧是你的养子。这天下。还没有说和离后女方能带走儿子的道理!呵呵,韩氏不是死活要澈儿当她的嗣子吗,偏偏不让她如意!”
程二老爷连连点头:“这是自然的。澈儿就算惹得皇上不快,以他的能力以后还是会有出息的。退一万步讲,哪怕他不再为官,以养子的身份打理府上产业。对曦儿他们也是帮衬。”
孟老夫人颔首:“正是这个道理。”
“那微儿——”
孟老夫人一脸嫌弃:“那个孽障,就算你不与韩氏和离,我都想早早逐出门去了,提她作甚!”
母子二人商量好,程二老爷径直去了怡然苑。
“老爷要与我和离?”终于到了这一步,要说对这个男人没有一点恨,那是假的,可要说心痛,似乎已经没有了。
心痛了太多次,到了这一步再心痛,她自己都想笑。
韩氏抬手,把垂下的发捋到耳后,问:“那微儿怎么办?”
程二老爷一副心平气和的模样:“微儿是伯府的姑娘,按理是该留下的,不过我知道你们母女连心,若是你愿意带走,我也不拦着。”
韩氏心中松了一口气,冷笑:“那澈儿呢?”
“澈儿?”程二老爷翘了翘嘴角,“他自是要留下的,无论如何,到底叫了我十来年父亲。”
“那不成!”韩氏断然拒绝。
程二老爷态度强硬:“韩氏,你想带着儿子离府,这事到哪里都说不过去!你且考虑一下吧!”
程二老爷拂袖而走,韩氏只剩一声冷笑。
事情似乎一下子僵持下来,可不知为何,不到两日怀仁伯府二公子不是程家子,要由嗣子改为养子的消息就传遍了京城。
忠定侯府上,刘氏拧着忠定侯耳朵哭:“老爷,我不管,这门亲事非退了不可!先前你说捏着鼻子认了,那就罢了。可那程二郎原来是捡来的,谁知道有个什么样的爹娘?咱们容儿怎么能嫁给一个来历不明的人,且还是养子!您难道不知道,养子将来是没有继承家业的权利的,到时候父母厚道的多少分一点,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