丰和帝四十八年二月,乾郡肃安侯归降,楚王返京。三皇子于景泰门犒赏三军。
丰和帝四十八年四月初三晚
陶相坐在书房,听死士汇报完,静静点头,“你进趟宫,偷偷给太子带个信。”
丰和帝四十八年四月初四
丰和帝久病缠身,但还是抽出一天,带着陶贵妃、德贞太后、郑棕英、郑粽岸等一行人前往国寺。
因国寺离皇宫有些距离,丰和帝又受不得颠簸外慢。本一日能到的路程,硬是拖成两日,中途就在安排好的一处行宫落脚。
“王爷。”孙虎看着马车边一身戎装的秦楚暝,附耳道,“属下让人悄悄观察过了,和开始猜想的差不多。”
“知道了。”秦楚暝不经意看向前面,陶月安正由翠兰扶着下车。他按剑的手挪了挪,别过头去,心里还在想,孙文这个没用的,害她变瘦了。
“王爷。”孙虎注意秦楚暝的目光,不敢表露自己的担心,只能隐隐提醒道,“大局为重。”
“让孙书带人埋伏好,小心些,别被发现。”他淡淡道。
“是。”
陶月安悄悄看秦楚暝,虽然爹、嬷嬷、翠兰都这么说,还是忍不住,趁着没人注意,偷偷看他。
秦楚暝的目光在她身上停了短暂的一小会,又迅速移开,又冷又淡。
陶月安抓着手里的娟帕,咬着唇,正巧对上一边的刘牧音。
刘牧音倒不尴尬,落落大方地施以微笑,和平常一样。陶月安却莫名觉得刺眼,唇角勉强牵动,笑得格外僵硬。
这行宫其实称不上行宫,只是前朝贵族公子在京郊赏花时的一个落脚处,新朝建立后才改成行宫,但没花多大心思扩建。地儿小,房间也不够。
陶月安和刘牧音刚巧分在一间,刘牧音热情招呼她说话、喝茶,陶月安却因翠兰的话,心里始终卡着根刺,刘牧音又喜欢说些诗书词句,她听不懂,只能有一句没一句地敷衍。
王嬷嬷深知自家小姐不善应付这些场合,刘牧音又是个聪明伶俐的主,便早早托了旁的理由,让翠兰服侍她就寝,免得被人家套出什么话儿。
夜里,陶月安躺在床上,闭着眼自我催眠许久,可就是睡不着。她想起小王爷冷冷的眼神,看她时候的漫不经心。
他以前……分明不是这样的。
陶月安委屈地翻个身,难道真和嬷嬷、翠兰说的一样,他是事情败露了,懒得在自己面前装了吗?
她心里难受,耳边忽然响起刘牧音的声音,“月安,你睡了吗?”
陶月安紧张得屏住呼吸,装成熟睡的模样。刘牧音又唤了两声,见她没反应,就轻巧地翻身下床,穿上鞋换上衣,随后开门出去。
她一离开,陶月安闭着的眼儿立刻张开。迅速披上衣裳,一边系带子一边朝外头跑,悄悄跟着刘牧音的步子,直觉她是去做什么不好的事儿。
刘牧音跑进了桃林,陶月安怕被发现,不敢离他们太近,只能远远观望。但如今正当暖春,密匝匝的一片桃花将视线遮挡,香气扑鼻。她是想看,却看不清楚,想听,也听不清楚。
“你找我做什么?”秦楚暝站在桃林里,冷冷发话。夜间的花瓣飘在他身上,细细碎碎地滑落。
“你在乾郡……还好吗?”刘牧音被他看得局促,试图找些话缓解气氛。
秦楚暝转过身想走,刘牧音察觉到,立刻抓住他的手臂,手撞到身边的桃树,花瓣簌簌落了一地,陶月安蹙起眉,伸长脖子想看得清楚些。
“我听三皇子说,太子在山上埋了伏兵,还是大戎的细作。”刘牧音握着他的手,柔声道,“刀剑不长眼,你千万要当心,别伤着了。”
陶月安抓着树干,死死盯着刘牧音的手,叠在小王爷的手上面。她不争气地开始心里泛酸,眼前都雾蒙蒙的。
秦楚暝想推开她,刘牧音心一横,忽然踮起脚,却被他头一偏,吻在了下巴上。
但从陶月安那个角度看,就是两个人在亲密地靠在一起,小王爷还吻着她。
陶月安伸手捂住嘴,生怕自己发出惊呼教人发现,脚步无意识、混混沌沌地朝桃林外挪。
秦楚暝拽着刘牧音拉开距离,用一块花纹奇怪的帕子迅速擦了擦下巴,嫌恶道,“你做什么?”
刘牧音忍着不舒坦,问,“连她身边的丫鬟都亲口承认,那是她和陶相设的局,你究竟是不明白,还是不肯相信?”
秦楚暝没说话,只将帕子小心收回怀里,上头是陶月安粗制滥造的绣工,刘牧音看不懂这奇形怪状的抽象东西,只哀声道,“楚暝,你醒醒吧。她是陶家的女儿,怎么会帮着你跟自己的亲生父亲作对……”
“够了。”秦楚暝打断她。
……
陶月安躲在被窝里,眼泪大颗大颗地往下窜,一会就湿了一片床单。
刘牧音过了好久才回来,肯定是和小王爷在一起亲亲热热。
陶月安翻个身,硬生生将哭声止住。可只要一想到,小王爷像抱着她那样抱着刘牧音,帮她剥螃蟹,剥石榴,就好难过。
……
深夜里
庄将军和马副将坐在灯下,对着跳动的烛焰擦着剑。
“又是大戎,碰上他们真是晦气。”庄将军咬牙切齿道,“老王爷当年折在他们手里,这口恶气憋了这些年。终于小王爷赢了一场,算是替老王爷争了口气。他们竟不知天高地厚。既然敢进我边境,就没有回去的道理。”
“将军。”马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