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大夫人早知姜岑不是什么好人,她在三房、老夫人面前卖乖,却是瞒不住她的眼睛!
无事献殷勤,其中必有诈!
平素姜岑并不在老夫人面前如此嘴甜,今儿个的反常,定有满肚子的算计。适才她让人盯着姜岑,打探消息,随时向她回禀。当听见嬷嬷捡到姜岑遗落的香囊,老夫人亲自送过去的时候,她便预料到那香囊哪里是遗落?分明就是她故意扔下!
果真,她匆匆赶来,听见老夫人说嫁妆的事儿。心中冷笑不已,原来是想吞了姜绾的那份嫁妆!
姜绾得老夫人的喜欢,又是陵王正妃,嫁妆可谓是姜家头一份,即使是达官显贵的嫡女,也不过如此。
胃口倒是不小,只是不知她吞不吞得下!
“母亲,不是儿媳不答应,而是这些都是有份例登记。若是今日开了先例,府中其他的女儿该如何算嫁妆?岑儿虽然是嫁进了献王府,可到底是庶出又是个妾,她若是拿了那个份例,到时候嫡出的女儿,定是要往上加。您也知晓,老爷出了那样的事儿,府中早已大不如前。各个院子里,都在节省开支,我院中从老爷入狱,就是一素一荤。”说到这里,姜大夫人也红了眼圈:“我如今当家,公中账上入不敷出,各个院中节省,却也要样样精细,昨日连夜将府中的规矩、份例重新归置好,今儿个若是坏了规矩,可就难办了。”
姜大夫人从袖中掏出一串钥匙,撂在桌子上:“母亲,儿媳也不愿意做了这个恶人,着实是当家不易。岑儿在王府也艰难,按理咱们应该帮衬,可实是府中快要捉襟见肘。但是这也是母亲疼惜岑儿的一片心意,作为晚辈不敢非议。所以,母亲若要给儿媳断不会阻止,只是今后的中馈,却是不会再管。”
心中却是冷哼,她家大姐儿的嫁妆,都是老夫人一一过目,她就算想要多给一个铜板儿,都瞒不过老夫人的眼睛。如今,倒是想要做起好人,那也成,今后便当起这个家!
她并没有撒谎,老爷的生意大不如前,早已入不敷出。心里也惦记着那份嫁妆,可如今老夫人要给姜岑,倒是一个时机。要么成全她,拿到嫁妆。要么给了姜岑,她将手里的烫手山芋给扔出去,免得今后吃力不讨好!
老夫人面色阴沉。
姜岑心中大恨,眼见要成功,最后却是杀出个程咬金!
“大伯母,都怨怪岑儿不懂事,不知府里的情况,这才生出事端!幸而您及时出现,否则岑儿将嫁妆带走……总归是家和万事兴。”姜岑转而对老夫人说道:“祖母,岑儿心中记着您对我的好,如今府中艰难,我也不能让姜家今后吃饭都成问题,到时候就算得到王爷的宠信,也过不安宁。”说罢,便要起身告辞了。
老夫人原先看着姜大夫人掏出中馈的钥匙,与那一番话的时候,心中动摇。无人比她清楚姜大夫人的为人,她是死也不愿意撒权的人。如今轻易的将钥匙丢出来,定是府中真的不宽裕。
但是姜岑委曲求全,心头不禁一软:“我这老婆子还能管!”只要姜岑在献王府过得好,定是好处少不了姜家。姜岑也会感念恩情,帮持一把。“祖母不会出尔反尔!”老夫人到底是舍不下献王这棵大树,正如姜大夫人所言,姜府愈发的落魄,便越要攀附主献王。姜岑今日识大体的退让,难免心中会生芥蒂。
姜大夫人气得浑身发抖,姜岑却是笑颜如花,感动得直落泪:“祖母,您的这份恩情,岑儿今生断不敢忘!”
姜大夫人懒怠看下去,拂袖离去。
姜岑望着姜大夫人的背影,眼底闪烁着光芒。
直到日落后,献王府来人,姜岑带着丰厚的嫁妆回去。
献王瞧见六十八抬的嫁妆,当即赏赐了姜岑许多珠宝,夜宿在她的屋中。那嫁妆,却是入了献王的私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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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大夫人将这件事情,告知了姜绾。
姜绾却是客客气气的招待她,无论姜大夫人说什么,都只是安安静静的倾听,并不发表言论。
半晌,姜大夫人看着姜绾气色极差,脸色苍白如银霜,透着一股子清冷,沉沉的没有半丝人气儿。一双杏核眼,略微有些浮肿,黑白分明的眼睛里却是布满了血丝。这细细一瞧之下,不禁吓到了,心里以为姜绾不想离开姜府,却是逼不得已,所以这些日子过的心苦。
想到此,心里不禁有几分同情。姜绾与她素来没有恩怨,相处上也说得过去。如今倒是可怜她,小时候多得老夫人宠爱?涉及到利益,说翻脸便翻脸,也难为她小小年纪,承受这样多!
“绾儿,你可是有心事?若是有伯母帮得上忙,只管说不必客气。”姜大夫人性子极为的矛盾,自己瞧着顺眼的人,若是身份比她低,她会极为心软,很好说话。若是对方身份比她高,心里总归是觉得处不来,多少会有酸言酸语。
姜绾摇了摇头,这一日她将过去都回忆了一遍,彻底的埋葬,再不准许自己去想。“陵王今晨来寻过我,过几日我就嫁进陵王府。婚事不铺张,也不通知谁。到时候得闲,再宴请你们去陵王府小坐。”
姜大夫人一愣:“确定了?”
姜绾点头:“不必为我担心,陵王虽然智如孩童,但是心里却是个明白人,你对他好,他都知道。嫁给他,也没有什么不好,少了许多勾心斗角。这一辈子,嫁给称心如意的难,嫁对了心仪之人,却是心中艰苦,也只有眼前这几年的大好光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