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雪阁
室内一片狼藉。
凤玉躺在床榻上,脸色已经恢复了正常。
但是头皮却是一阵阵瘙痒,伸手挠了几下,那股痒意却越发的猛烈。揪扯着发丝疼痛,气恼的将发钗拆解下来,一头青丝垂落如瀑。
凤玉生的不如凤瑶清艳绝丽,脸盘儿尖细,透着江南女子的玲珑婉约。苍白的脸颊在黑色的长发映衬下,格外的柔弱不堪。
“母妃去何处了?父王呢?婚事如何了?”凤玉咬紧牙根,心里生出一股子恨意。
萧宁她真狠!
待自己宛如仇人,竟将她许配给鳏夫,还是一个瘸子!
如此倒也算了,可他不过是一个丧父丧母的孤儿,寄居在丞相府,无权无势。
她低嫁过去如何立足?那样尴尬的身份,她恐怕被压人下,连相府主子的奴才都不如!
叫她如何能吞咽下这口恶气?
可她知道萧宁决定的事情,无人能够更改,在这紧要时刻,她不能再对付凤瑶,激怒萧宁。
“小姐,大小姐病倒了,王妃带着她进宫求医。王爷……王爷他出府了。”红娇嗫嚅道,战战兢兢的看着凤玉,生怕她再次发怒。
窝囊!
凤玉挥落小几上盛满药汁的瓷碗,满面怒容。父王的宠爱有何用?他护不了她,给不了她想要的!
她苦苦所求的东西,萧宁一句话,便全都给了凤瑶!
她怎么能甘心?
外人眼中,她身份高贵,光鲜亮丽。可在这府邸里,连卑贱的奴才也比不得。除了父王,再无人疼爱她。
陡然间,凤玉想起了一个人,眼底燃起了星星之火,提着裙摆奔向了王府北院最僻静的角落里。
“姑姑!”
凤玉看着身着一袭素白袍子的女子,正蹲在庭院前一块菜圃地里打理杂草松土,气质高雅出尘。疾步走了进去。不等女子站稳,扑进她的怀中:“姑姑……玉儿好想你。”
白素素手上染着尘泥,衣裙却是洁白无瑕,高举着手,怕弄脏了凤玉。温柔的说道:“怎么了?受委屈了?”
“姑姑,母妃她好狠的心。我被凤瑶下毒,她不闻不问,处处护着凤瑶不说。可她还不肯罢休,将我许配给丞相夫人的侄儿!那是一个地痞浑人,与有夫之妇厮混,才被打断了双腿。听说……听说他喜怒无常,生生打死了他的妻子,我嫁给他做继室,哪里有好日子过?”凤玉一一数落着德亲王妃的不公平,满腹怨恨。“若是如此,倒不如死了干净!”
白素素微怔,丞相夫人的侄儿她有耳闻,只是不如凤玉说的这般不堪。
“玉儿,莫要胡言!”白素素推开了凤玉,眉眼依旧温柔,语气却严厉了些许。
她如今三十好几,可保养的极好,身姿曼妙,看起来不过二十出头。性子不温不火,即使生气也毫无威慑力。
因此,凤玉不怕她。
“姑姑,玉儿若不能嫁给国师,就是行尸走肉。母妃心偏的厉害,只要有凤瑶在,便没有我的出头日!”凤玉压抑的太久太久,急需要宣泄,悲愤的说道:“凤瑶她来找我报仇了!找我索命!在这府里,我是多余的,日子都没有别府的庶子庶女好过。”
白素素手一顿,柔静的面容在阳光下散发着莹润的珠光,倒映着她眼底的光芒略显的诡谲。喃喃低语道:“当真如此么?”慢条斯理的洗净手上的泥土,幽幽问道:“你要如何?”
“凤瑶死!”凤玉阴恻恻的说道,只要凤瑶死了,这里的一切都是她的,无人争抢!
“想好了?”
“我与她的恩怨,不是她死就是我亡!”凤玉急急的把怀中的东西掏出来,塞在白素素的手上,神色凝重的说道:“姑姑,这东西在我那里不安全,寄存在你这里。千万别打开,玉儿不想要连累你。”凤玉眸子里闪过一抹幽邃的精光,直觉上,白素素能够助她一臂之力。
因为,这些年,她每回有不顺心之事来找她,不久之后便会得偿所愿。她不知是巧合还是白素素所为,只要能够令她达成目地,她为何要放弃?
——
德亲王妃回府安置好凤瑶,掩不住浑身的疲色,躺在外间的软塌上。
墨竹跪在榻前替德亲王妃捶腿,低眉敛目的说道:“二小姐去了北院,白素素之后出府了。”
德亲王妃手肘支着头,闭目养神。听了这句话,缓缓睁开眼睛,平静的说道:“是么?”拉长的尾音似有些意味深长。
“当初她求您推了婚事,成全她终身不嫁,愿一辈子老死在王府角落里,终其一生不踏出半步。而今,她怕是坐不住了。”墨竹回想起府里这些时日的不太平,眼底略带轻嘲。
白素素从来不是甘于沉寂的人,此番出府,怕是又要搅浑这一池静水。
“姜府三老爷回京了。”德亲王妃答非所问,神情莫测。
墨竹脸色十分凝重,姜府三老爷姜聪,人如其名,极为早慧,才智与当今圣上、荣王不相上下。生的fēng_liú倜傥,玉树临风。早早与才名在外的白素素订下婚约,可在出嫁前一个月,白素素突然悔婚,立誓终身不嫁。
姜聪似受到打击,自此杳无音讯。
他突然回京,白素素出府,这中间看似有某种关联……
德亲王妃眼底闪过狠唳,冷声道:“将二小姐的生辰八字给丞相夫人送去。”
墨竹明白德亲王妃的打算,立即起身去办。
德亲王妃面如覆霜,一片冰冷。枉她自负一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