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妃口中的半个月转瞬即过,不多时便听说章佳氏福凝被召幸,随后便是惠妃宫中的陈裳。而我也逐渐习惯了宫中生活的节奏。除每日早晚去荣妃宫中请安外,其余时间多数是在自己宫里。
另外每月初一十五所有妃嫔到慈宁宫给太皇太后请安,不过除了第一次跟新进的秀女去磕头见过太皇太后外,此后像我这样地位的常在、答应,太皇太后基本都是不见的,所以只在宫门外磕头便完,苏嬷嬷会代为转达。
皇上也是每月初一十五会到太皇太后宫中问安,后宫中流传着一句话,如果你运气好的话,就会在慈宁宫遇见皇上……
我不知道有没有人那般的好运过,但总之我是没有的。我每日重复着荣妃处请安——回自己宫的两点模式默默生活着,就是近在咫尺的石答应和高常在,也都很少去串门。
慧雅她们仍旧每日做着活计,我则常常是看会书,写会字,只不过我写的字常人是看不懂的——无论我的后宫生活多么平淡,我也没有忘记我来的任务,无论用毛笔码字有多么坑爹,我也每天一百两百的坚持着。
虽然日子看似井水无波,颇为悠闲自在,实际上我知道随着新晋小主一个接一个侍寝的消息传来,悬在我头顶的那一把利刃,也逐渐越来越近了,这个过程似乎很快,但细算下来我进宫也近大半年了。毕竟后宫的女人之多,康熙政务本来繁忙,召幸新主只是他宠幸后宫无数女子中的插曲,偶尔为之,因此每一个新小主被召侍寝都是有相当间隔的。
终于收到舒敏那边的消息,她也被召幸了,如此一来,这次新进宫的六位小主,就剩下我了。佟妃果然如同荣妃所言,倒是十分公正,在安排新主侍寝这件事上,完全的按照位分出身来分先后,除了康熙自己亲点的章佳氏越过钮祜禄氏和博尔济吉特氏头一个进入乾清宫寝殿外,其余几个都是按着入宫时册封的位分分先后。而我这个出身的低微的汉族女子,被排在最后一个,也就在常理之中。
于是特殊的章佳氏自然成为后宫诸人眼中的焦点,康熙待她的特殊简直是不加丝毫掩饰的,除了第一个召她侍寝外,各种赏赐更是络绎不绝,在我和舒敏都还没有第一个侍寝之前,章佳氏已经又被宣召了数次。便说她一时宠冠后宫也不为过。如此树大招风,自然成为后宫中无数人眼红嫉妒的对象,只是碍于康熙对她的盛宠,一时倒也没人敢招惹她,可是各种暗流汹涌,便是我这等诸事不问的闲人也都感觉得到。然而想到秀女宫中那个孤傲的福凝,想着她抬着下巴,冷冷的说着“我偏要反其道而行之,八仙过海,各显本事”的话,又觉得她似乎并不是这样愚蠢的恃宠而骄,把自己置于风口浪尖的鲁莽之人,她心中必定有自己的打算。
日子便如此日复一日的过去,我看似平静的外表下,也难免有些焦虑紧张。明知道那一日就要来了,又偏偏不知道究竟是哪一天。每天一到日落时分,敬事房宣召侍寝嫔妃的时间,我就莫名紧张,既害怕殿门口突然出现那些总是含着暧昧目光的敬事房公公,又有些希望早一日把这一关过去,从此再也不担心什么,安静在后宫过自己的日子便可。
然而康熙的宣召却迟迟未到,连我的都不由怀疑是否佟妃太忙,忘了新晋小主还有我这个人,还是康熙直接忽略了我的存在——他不耐烦再多一个无关痛痒的女子了。
不过我的吃穿用度也从没有一丝短缺,荣妃虽然久不获圣宠,但她毕竟是康熙最早的人,加上育有皇子,在宫中的位置固若金汤,我在荣妃宫中,日子便也不错,加上我自己身家丰厚,偶尔花几个小钱,给自己和丫头们改善下生活,打点下各处的公公们,收集一些小道消息,继续睡觉、码字、种花,日子倒也悠闲,索性便连自己都忘了自己是康熙女人中的一员这件事。
然而承乾宫突然来人,中断了我这样的种田生活。
那日我一如往常,刚摞下笔,揉着酸胀的手腕笑看慧雅描的新花样,正说着话,忽然慧秀跑来回话:“小主,贵妃娘娘跟前的张公公来了,说是娘娘召您过去。”我一惊,连忙放下慧雅的花样子满面带笑的迎出去。来后宫不是一日半日了,早知道张公公是佟妃跟前第一得用的人,我不过一个地位最微末的答应,要召我,佟妃随便使唤个人来就是了,什么事竟需要张公公亲自跑一趟,我不由心下惴惴,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应对。
“奴婢见过张公公,公公是贵人,什么事公公随便使唤个人来说一声就是了,怎么敢劳动公公亲自过来?”我一边与张公公见礼,一边侧身向里面迎:“公公既难得来了,不如进去喝一杯茶吧。”
张公公连连摆手:“徐答应折煞老奴了,您虽然只是个答应,那也是皇上的人,是奴才的主子。您这礼,老奴可受不起。”话虽这样说,但他腰板直直的,也没丝毫给我见礼的意思。我自然不会把他这话当真,连忙道:“受得,受得,奴婢给公公行礼,那是发自内心愿意的,咱们在后宫行走,哪一处不受公公关照料理,奴婢这日子过得如此舒心,全都仰仗公公恩惠,就别说这一礼了,奴婢新得了几件新鲜玩意,也是想孝敬公公的,就是怕公公眼界高,瞧不上。稍后奴婢让人送去公公那里,公公若瞧得上,便留着玩,若是不好,下次奴婢有了好的,再给公公送去。”
张公公连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