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主,贵妃娘娘让您晚间得空过承乾宫一趟。”屋内便只我和素芹,素芹也知道我的意思,直接了当便传了佟妃的话:“小主,奴婢虽然是贵妃娘娘的人,这么多年来,贵妃娘娘待奴婢恩重如山,娘娘的意思,奴婢从来不曾违拗。奴婢此番到小主这里来,绝不是卧底当什么奸细,又或是存有二心。实是贵妃娘娘亲自嘱咐奴婢,说‘本宫这身子是没法子了,本宫心里清楚。如今本宫人还在这里,这后宫里有人就按捺不住了,着急着要这位置。本宫也没什么可留恋的,唯一放心不下的,一个就是素芹你,一个便是本宫的四阿哥禛儿。’”素芹幽幽的转诉佟妃的话,声音语气都惟妙惟肖,连我都能体会到佟妃说这些话时的无奈和真挚。

我没有做声,静静的听着素芹说下去:“本宫在一日,能保得住你一日。若本宫不在了……所以趁着现在我还能撑些时日,便替你觅个合适去处。寿安宫禁着的纯贵人,虽然身份不高,但依着本宫看来,却是福泽深厚之人。本宫便指了你给她,从今往后,你就要把她当成你的主子,全心全意的辅佐她,就像你对待本宫一样的对待她。要绝对忠诚、忠心不二,如此,你便可安然无事。”

素芹说到这里,垂首向我:“小主,这是娘娘的意思,奴婢听从娘娘吩咐,从今往后就是小主的人。就是小主现在不信奴婢,天高水长,日子久了,小主自然能够看见奴婢的真心。”

我伸出手去,握住她的手:“在秀女宫时,我便多承姑姑提点照顾。姑姑是有本事的人,屈身我这里,实在是委屈了你。姑姑的品德修养,心性高洁,虽托庇于承乾宫,却从未仰仗贵妃之势,欺压旁人。后宫争宠,无所不用其极,而这么多年下来,姑姑却始终能洁身自好,置身事外,其间自是十分艰难。正所谓:富贵不可淫,威武不能屈者,乃素芹姑姑是也。书瑶能得姑姑相助,实在是万幸之至,岂有见疑之理?从今往后,愿你我二人,能同心合力,彼此扶持,在这后宫中,不求大富大贵,只求平安喜乐,相伴到老。”

素芹抬起头来,眼眶有些略红,凝重看着我道:“难怪贵妃娘娘独独对你刮目相看,小主如此心胸气度,实非寻常人也。素芹自当倾尽平生所学,若能襄助贵人一二,便可算不负贵妃娘娘所托和小主此番剖心相待了。”

我展颜一笑:“今日咸安宫得素芹姑姑,实乃一大喜事,正该把酒言欢,庆此大幸。不过贵妃娘娘既然有话,让我过去,想必是十分重要的事。书瑶承贵妃娘娘割爱,得了素芹姑姑,投桃报李,自当过去承乾宫,为贵妃娘娘略尽薄力。”素芹道:“小主抬爱,素芹受之有愧。贵妃身子很是不好,此事拖延不得,奴婢这便陪小主过去吧。”我点头:“正是。咱们这就过去。”

到了承乾宫门口,只见幽幽宫廷,大门紧闭。门前一派萧索,竟无人值守。我不由感概,若往日佟妃威重之时,如果有什么小病小痛,此时恐怕六宫往来探望问候的人,络绎不绝,岂是眼前这般凄凉景象。

一阵唏嘘,方上前叩了宫门,开门的便是往常后宫里的人人都要巴结的张公公,他见我和素芹来,忙道:“是纯贵人,娘娘早有旨意,若贵人来了,只管进去。老奴这就带您进去。”

佟妃失势,连带着张公公的腰都不那么直了,对我说话也用起敬语来。我便随着他穿过雕梁画栋的承乾宫游廊,进入佟贵妃的寝宫。

榻上的佟妃脸色灰败,听见张公公回话,方睁开眼来,瞧着我和素芹的方向,道:“是纯贵人,进来罢。”

我忙进去,就行大礼,佟妃软软的抬了抬手:“罢了,都免了。都这时候了,本宫可没有多余的力气应付这些繁文缛节。”又对素芹道:“素芹你且去外面看着,无论是谁,此刻都不要进来。”素芹和张公公便都出去了,我心中兀自不明佟妃究竟要和我说什么。

屋里只剩我侧坐榻前,对着病榻上油尽灯枯的佟贵妃。想着她往日那般的端庄高贵,气度雍华,如今却形同槁木,凋零若此,实在让人不忍猝睹。“娘娘有什么话,便请对书瑶讲吧,只要书瑶力所能及,必尽力完成娘娘托付。”

佟贵妃看了我一眼,突然伸出手来,抓住我的手。我毫无准备,突地被她冷冰冰只剩骨头的五根手指抓住,登时吓了一跳,惊道:“娘娘!”

“纯贵人,书瑶……”佟妃一阵气促,胸口上下起伏:“本宫求你一件事……”

“娘娘何出此言?但有吩咐,您说便是,臣妾怎么当得起您一个求字?”我大惊失色,心道佟妃难道病糊涂了么,她有什么事须得着求我?

佟妃摇摇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素昔你在宫中,本宫虽无恩德与你,却也算处处与你留着地步,就是你母家犯事,皇上禁你入冷宫,本宫也不曾对你落井下石,反而为你留着退路。如今又将素芹给了你——”佟妃抓紧我的手,将我拉向她眼前:“纯贵人,本宫放下身份,亲自求你,不是为自己,或我佟佳氏,是为我的儿子,我的禛儿!四阿哥!”

我更是大惊,头顶似有惊雷炸响,为四阿哥?这是从何说起,就算佟妃不在,他还有他的亲额娘德妃呢,哪里轮到我来照管?就算没有德妃,还有惠妃、荣妃、宜妃、还有几位嫔位呢,如何也该不着我来照管四阿哥,再说,祖宗制度,嫔位以上才有亲自养育孩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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