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清晨,碧眼别扭男的意思,变得格外明显。
老猎人和他的两个徒弟死了,死在镇子中央神圣教堂的塔楼顶层。腐败的尸臭味随清晨的清风,逸散到小镇每一个角落。
当人们捂住鼻子纷纷怒气冲冲的踏入塔楼顶层的时候,几乎九成的人吐出了早餐。经常到酒馆里消遣的老猎人和两个徒弟死法极惨,他们的尸体不仅失去了内脏,而且全身没有一块平整的皮肤。尸斑蔓延的皮肤满是密密麻麻的气泡,大若拳头,小若指甲。
食人内脏的唯有妖魔。
显而易见,妖魔对食物的玩弄加速了三人尸体的腐烂。一头有把死者皮肤当气球吹的恶趣味妖魔,要比单单吞人内脏满足食欲的妖魔,可怖多了!
接下来,镇民们度过了战战兢兢的两天。
为老猎人收尸下葬的是法特斯。即便他没有宣传过猎杀受伤妖魔的事迹,人们还是推出了这位曾经最优秀大胆的猎手,以期他用丰富的经验找出人群中隐藏的妖魔。庆幸的是,妖魔的进食规律并非一日三餐,自老猎人下葬、教堂塔楼被封的两天内,再没有发生过食人内脏的黑色恐怖。
镇民们已经不再靠近塔楼四周的街道了,就算那四条街是整个小镇最宽阔、平整的道路。因为,每当靠近钟楼街,仿佛能闻到刺鼻腐朽的血腥味,和老猎人三人永不消散的怨气;阴冷的令人发憷。
镇长和小镇的元老们每天傍晚都在争吵,内容无非是如何对付小镇里潜藏的妖魔。能分辨披上人皮的妖魔,唯有半人半妖的claymoe(大剑);但没有人能毫不犹疑的请来——那种金发银眼比妖魔还要冷酷一百倍的女战士。
狼狈肮脏的碧眼少年依旧每天坐等罗琦送食物,保持瞭望的姿态面向镇外,从早晨坐到晚上。没人会把他和妖魔牵扯到一起,即便他怪得不可思议。汗水和露珠混合沙尘,灰蒙蒙的覆盖了少年大半身体,没有人喜欢接近一个泥猴子。
“来了。”
来到镇内的第五日傍晚,少年突然站起身,一副期待已久的表情看向镇门外徒步走来的修长身影。夕阳直射,修长的人影模糊不清,浸染了一层炽烈的橘色。
铁靴叩击石板的声响,频率间隔相似,越来越近。身穿雪白紧身衣和灰白半身斗篷的窈窕女性,自东门踏入小镇,有条不紊。
“c、claymoe!”
“为什么claymoe到我们这里来?镇长、镇长没有通知啊……”
“银眼!好……好可……”
claymoe(大剑)的到来,正值晚饭后、睡觉前的空闲时段。街道遛弯的镇民“呼啦”向两边退避,空出足够一辆马车飞奔的通道;洗涮碗盘的妇女们打开窗户,捂住嘴压制住冲到喉咙的尖叫;借酒消愁的男人们你推我让的走出酒馆,小声议论。
唯一相同,他们皆满怀期待和心存畏惧。
银眼魔女。
妖魔天敌。
半人半妖。
披风盖到臀部,身穿雪白紧身衣的女性步伐不急不缓。她有一头活力四射的金色短发,冰如寒铁的银色眼眸。肩胛、臀胯、小臂、小腿皆被护甲遮盖,不算厚重的护甲碰撞声冷脆,懂行人一听便知——那是锻造术极高铁匠也倍加珍惜的好钢。
夕阳中,气度从容走来的短发女性,唇边噙着洒脱的笑。她目光环视一周,落向酒馆门口的罗琦。
罗琦才看清,被称为银眼魔女的女性,笑得像没长大的假小子。
“抱、抱歉,据我所知,我们、我们的小村子,好像没有……”老镇长巍巍峨峨走向银眼女性,围观的镇民们自发为他让道。讨巧的笑,老镇长垂暮的身体随入夜的冷风一阵阵颤动,离短发女性越近走得越慢。他弓背后仰,仿佛随时都要摔倒。
“啊,不是你。”女性伸手一捞,背后接近人高的修长大剑“呛啷”出鞘,斜指天空。普通人双手都不一定能掌控的大剑,被女性单手轻巧提起,竖于老镇长面前。哪见过这场面的老人,连退两步,脚下不稳摔了个屁股蹲。
“另有人雇佣我,除你之外其他人。”女性呲牙一笑,笑出半颗小巧的虎牙。指尖弹了弹寒光凛冽的剑锋,她舔了舔下唇,再度凝视罗琦。
“妖魔,难道是……不会吧……”
“我就说平常这个……也不爱笑,果然是……”
人群好比一团马蜂窝、呼啦四散,以罗琦为中心十步之内,除手持大剑的女性和瘫坐的老镇长,再无其他活物。自女性到来,罗琦体内若隐若现的魔脉受到了巨大的压迫,往日沉寂的八条魔脉反抗般的跳动起来。
莫非魔脉吸收的魔力和妖魔的气息有相似之处?!
没见过妖魔的罗琦咬紧牙关,哭笑不得的胡思乱想。
女性比罗琦强了太多,但罗琦也绝非束手待毙之人。介于虚实之间未成形的魔脉极快的鼓噪起来,不属于这个claymoe世界力量的魔脉隐约被排斥着,让调动魔脉力量的罗琦处境更艰辛。
此时此刻,东面的人群被推开。步伐蹒跚的碧眼别扭男走到女性身边。他掀开斗篷,取下腰间精致饱满的钱袋。里面钱币的清脆碰撞,吸引了绝大部分围观者的目光——包括较有兴趣观察罗琦的女性。
一笔沦落到吃饭都要靠人救助的少年,不该拥有的巨款。
“钱在这里。为我杀掉妖魔。”少年沙哑的陈述,惹来众怒。认为终于找到厄运的原因和妖魔的由来,人们愤怒的小声叫骂着。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