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芝兰今天过来,铺垫了许久,都是为最后这番话做准备。果然,就见徐冉云面色变幻不定,她就知道自己的目的达到了。徐冉云的所作所为,说明她心中早有这样怀疑,只是没人把这话说开,她就始终还会抱着一丝自欺欺人的期望,下不了和苏暖暖争斗的决心。今日被自己道破心事,她那点自欺欺人的希望也就完全破灭了,如此才能被自己利用,跟着自己为她安排好的步调走。
“你和我说这些做什么?就看透了又如何?难道我还有什么办法?”过了好半晌,徐冉云的面色才恢复正常,拿起桌上茶杯喝了一口,那纤长五指却在轻微发抖。
薛芝兰便露出一副凄然之态,轻声道:“我为什么要和姐姐说这些?呵呵!不瞒姐姐说,今天我过来,本来是想看看你的笑话,可是你说了静姨娘的事,我忽然间就觉着,咱们实在是同病相怜,说这些话,也不过是为了发泄而已,我又何尝不知道没有用?其实这些都还不是我最担心的。我最担心的是孩子们,从前她做过什么事,姐姐应该不会忘了吧?爷当日为什么将她发配去梅月楼?只因为再不处置她,爷这几个孩子还不知道能落个什么下场。可现在不一样了,爷完全就是被她迷了神魂,就算我的儿子和你的儿子出了什么事,只怕他也不会在意了……”
不等说完,就听徐冉云怒气冲冲道:“胡说,你这纯粹是一派胡言,几个孩子是爷的心头肉,你怎么能这样污蔑爷?”
薛芝兰凄然道:“爷也是我的丈夫,难道我不盼着他疼爱孩子们?可如今情形如此,不由得我不多想。听姐姐这话,怕是你还不知道吧?如今几个孩子放了学就爱往春风苑跑,那女人从前看他们如同眼中钉,可现在呢?那叫一个亲热温柔。连我家茂繁和茂森,如今开口闭口都是大娘怎样怎样,倒好像把我这个亲生母亲给忘到脑后去了。若她是真心对待孩子们,我也没有话说。怕就怕……她是包藏祸心。前些日子茂繁茂森去春风苑,这样大冷天,她竟然给孩子们雪糕吃,你说,有这样道理吗?孩子们嘴馋。可她身为嫡母,不知道冬日里吃凉东西的害处?还是雪糕这样最冰凉的东西,结果茂繁还好,茂森回来就拉了半宿肚子,把我吓得……真是魂儿差点儿都没了。”
“竟然有这种事?”徐冉云也深深震惊了,豁然起身道:“爷知不知道这件事?他就不管管?”
薛芝兰叹气道:“姐姐还指望爷?呵呵!我早说过,爷如今被大奶奶迷得神魂颠倒,他不但不管,听茂森说,他还和孩子们一起吃呢。不过这事儿我料着太太和老太太未必知道。我就不信,这家里不可能人人都被她灌了mí_hún汤吧?”
徐冉云怒火稍熄,终于从薛芝兰的话里听出了一丝不对劲儿,沉吟良久,她才轻声道:“妹妹没把这事儿告诉太太?日后那女人再要喂孩子们雪糕怎么办?”
薛芝兰拿起帕子擦擦眼睛,怅然道:“还能怎么办?我人微言轻,也只能自己小心谨慎了。姐姐听我一句,名哥儿性子野,但也是千金之子,姐姐也该好好儿在意一下。莫要什么时候着了别人的道儿都不知,还让人把他的心给笼络了去。至于川哥儿,姜姨娘素日里教育的好,应该就不用姐姐费心了吧。”
徐冉云到如今终于弄懂了薛芝兰的意思。气得险些破口大骂出来。然而转念一想,不管如何,对方没蠢到让自己拿儿子去冒险,这就算尊重了。要对付春风苑那个厉害女人,寻常招数哪里管用呢?俗语说的好,舍不得孩子套不到狼。自己的孩子她是万万舍不得的,但别人的孩子嘛,姜姨娘本来就是自己的陪嫁丫头,没有自己帮衬,她能做姨娘?能在这府里立足?若自己倒了,她的日子也必定难过,就让她帮自己一下又如何?
薛芝兰见徐冉云面色再次变幻起来,就知道今天的目的已经达到,剩下的,就看对方怎么办了,自己再说话,就是画蛇添足,于是便起身告辞。待出了夏雨轩,走出去很远后,她忍不住再次回头观看,忽地笑道:“云奶奶此刻的心情,大概和当初她跑来我这里,递给我那把刀的时候很像呢,只可惜我借出去的那把刀没有伤人,反倒让大奶奶逞了一回威风,好在那把火也没有烧到我。却不知她这一次又能怎么样?”
她身旁的笼烟便道:“奶奶敢肯定,这一次云奶奶一定会按照您的安排行事吗?”
“就如同当初的我,明知她是利用我却不得不为一样,如今的她,也是明知我利用她而不得不为。不然怎么办?难道她能眼睁睁看着大奶奶夺了管家之权?她要真是这么看得开,也不会生出那么些事了。”
笼烟点头道:“奶奶说的没错,云奶奶最热衷权力的。说起来,奴婢真是佩服奶奶,您不过略施小计,就把云奶奶逼得阵脚大乱,以为大奶奶要夺权,才会慌张失措,不然的话,她还是稳坐钓鱼台呢。”
薛芝兰笑道:“别说她没想到,你在我身边多少年了,开始不也是没看清我的目的吗?还以为我要和徐冉云争斗。真是好笑,如今有大奶奶在一旁虎视眈眈,我却去和徐冉云斗?岂非蠢不可及?如今这个局面,自然是坐收渔翁之利的手段才最高明。”
笼烟被主子看破先前不懂装懂的心思,不由得脸上一红,连忙岔开话题道:“只是奶奶,您说云奶奶真会舍得对川哥儿下手吗?再怎么说,那也是姜姨娘的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