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倒是巧了,我也不懂茶的。但我哥哥虽然对茶不知喜好,但提起来也可以侃侃而谈”,许凉一下子就想起叶轻蕴来。他不是那种只去了解自己喜欢事物的人,别人说起什么样的话题,他都能随口接下去。似乎他的心里存着大千世界。
一见薄迁那双无波无澜的眼睛,立刻让人感觉到他身上那股超脱他本身年龄的沉稳。似乎他一颗心静得被藏于无声之处。但一提起他姐姐,他的话匣子就止不住了。
但这种提起却很间接,就像自己得了件宝贝,想跟别人炫耀一下,但又不肯让人真正窥见其真面目。所以他跟许凉说起茶,却又要用很多修辞。
“用那种干燥,无味,无裂缝的瓷坛,将茶叶用草纸包好装在里面。如果有心之人,会作画的,自己在瓷坛上描几处青花,就会十分赏心悦目”
有心之人?说的就是他的姐姐吧。
他说话就是这种语气,没有直说,但处处都是他姐姐的影子。到底有多心悦她,才会见到关于她的事物就有不胜之喜?
许凉觉得薄迁到底是比林雪禅好上千万倍。至少他的那份纯粹藏在沉稳里,初心藏在纯粹里。
可当她看到来接薄迁的人是温璇的时候,许凉心里升起一股不祥来。果然,便听见薄迁脸上一直笑容不减不灭,眉心那颗朱砂痣红得滴血,纯纯净净地叫温璇姐姐。
似乎这句姐姐一声叫不够似的,他每句话都带着称呼——“姐姐,我想吃你做的菜”,“姐姐,你还是别做了,我给你做吧”
当温璇看到许凉的时候,也愣了一下。本来她正开了车门,要上车的,此时又重新把车门关上,朝许凉走过来。
许凉很久没有看到温璇了。以前她和夏清江还没有闹崩的时候,其实夫妻两人感情很深厚。在外面胡天胡地的夏清江一见温璇柔柔的笑容,立马打住以往过惯了的声色犬马,走哪儿都带着温璇,那股疼爱劲儿真有些引人羡慕的。
后来他们的情分坏了,两口子都恨不得在他们中间隔出一条银河来,老死不相往来。
温璇也只守在自己的工作室里,很少出来见人了。但又听夏清江说,她时不时要出去旅游一趟,只不过陪伴的人从来没有他。
夏清江就是嘴硬,要是不在乎她,明明是很久都不见面的人,又如何知道她又出去散心了呢?
这么久没见,许凉觉得她瘦了很多。本来以前她们是差不多的体格,温璇给许凉设计衣服从来不用让她来试,只要自己穿得上,就说明尺寸不差。
但此时的温璇比记忆当中明显窄了一圈。许凉想,如果自己现在的衣服套在她身上,她的身体一定会在衣料之下晃荡。
发生变化的不止她的体形,还有她的装扮和出行工具。
许凉瞟了一眼前方那辆红色的法拉利,要是以前的温璇,绝不会选择这种颜色和牌子。
“没想到能遇见你”,温璇笑着说,甚至带一些偶遇故人的惊喜。让许凉不禁猜想,是不是薄迁身上的那股纯粹,也是受面前这个纤细女子感染。
同她嘴角一起被牵动的还有不算薄的妆容。许凉觉得她和以前不同的感觉有一部分来源于此,以前她是很少化妆的,因为夏清江不喜欢,说一嘴下去,亲了满嘴的脂粉,让人心里腻歪。
可现在她肆无忌惮地画着妆,让人觉得有一点陌生。
但她一走近那独特的香味,以及说话时的柔慢语气,又唤醒对她的熟悉记忆。过去的温璇与面前的这个渐渐吻合,再次无间起来。
“没想到薄迁是你弟弟”,许凉把温璇带到一个稍微避风的地方。因为她纤薄的身体,总让人怀疑,这阵风会一下子将她吹跑了似的。
温璇声音低柔地说:“是啊,他打电话来让我接他,没想到碰上你了”
“亲弟弟?”
温璇说不是,“我们家有什么人,你会不知道,我妈现在天天念叨我爸,哪有功夫给我生个弟弟?”
“那他是你亲戚家的孩子?”,许凉不禁想要问个清楚。刚刚薄迁谈起她时那双点亮了就不肯熄灭的眸光一只在许凉心里照来照去。
温璇摇头说:“他从小没有父母,拿我当亲人,当姐姐”
许凉预感要坏事。薄迁谈起温璇时的表情可不止当她是姐姐,那简直是把她当作是自己的全世界!
那么,夏清江知不知道,温璇有这么一位同她没有血缘关系的弟弟呢?如果薄迁真的对她有其他心思,许凉敢保证,夏清江一定会把这座城市搅得天翻地覆。
在许凉记忆里,夏清江对温璇那叫一个严防死守。别人动了什么歪心思,他也不去正一正,只管把你的心剜掉就是了。
夏清江在温璇身上用的这份心有多霸道,许凉可是一清二楚。当初他们一起出席一个宴会,别在温璇胸口的珠花不小心落在位子上,被一个老男人捡起来,偷偷摸摸地放在鼻端闻了一下,接着以为左右没人,小心翼翼地将那朵珠花放在怀里。
这一幕恰好被替自己太太寻物的夏清江看到了。他当即冷笑一声,也不说个缘由,撩起袖子就揍地老男人断了三根肋骨被送进医院。
就算他们现在感情大不如前,夏清江那高高挂起的尊严也不会允许有人觊觎自己的老婆。
许凉但愿这一切只是因为最近恼人的事情发生得太频繁,所以自己不禁多想。
“你最近看起来还不错”,温璇说,眼睛里是点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