聆信坐车回到了出租屋他走下车时,抬起小脑袋,能看见母亲站在屋门口。要论往常,他和弟弟一定是向妈妈跑过去了。可现在,他的小腿动不了。一股深深的愧疚感抓住了他。

他回来了,弟弟却没有跟着他回来。

小鼻子抽了下。

没有哭出来的原因是,他记得大白爸爸说的话,不可以让妈妈担心。

妈妈此时此刻的表情,专注地望着他,眼里自然没有所谓的责备。

聆信突然想起电视里常播的一个画面,有人在家门口等着自己,而这个人,通常是自己的妈妈。

他的小腿最终迈开,信步走了过去,走到母亲面前,仰起小脑袋说“我回来了,妈妈。”

顾暖蹲下身,伸出手臂把大儿子搂住。这会儿,她的心头某块石头方才咚的一声落地的样子。虽然,心头另一块肉一直揪着。

“走吧,回家。”顾暖开口。

聆信点点小脑袋,牵着妈妈的手走进屋里。

接下来,顾暖帮大儿子换了衣服,看到了大儿子抱回来的那本签名书,于是,她什么都没有问,把那本书放到了里,问“要不要吃点东西?妈妈去给你做。”

其实,晚饭的时间快到了。

聆信说“等爸爸回来再一起吃吧。”

“你爸爸——”顾暖想,老公应该是在没有找到小儿子的线索前,不太可能回家来吃饭的。

“没有关系,我不饿。”说完这话的聆信,看到母亲脸上闪过的一抹寥寂,小嘴连忙改口,“如果可以吃点面条的话——”

“想吃面条是吗?”顾暖点点头,“行,妈妈去厨房给你弄碗面条,放个鸡蛋,再放点葱花。妈妈让人去找葱花。”

等母亲走出房间,聆信看到了屋里摆放的二猴子的一顶帽子。当然,二猴子的东西,肯定不止这顶帽子。他跳下床,拿起二猴子的帽子给自己戴上,对着屋里的一面镜子照了起来。

左照照,右照照,仿佛二猴子在镜子里和他面对面看着。

他停止了动作,对着镜子,喃喃“你去了哪里呢,明礼?”

镜子里的人,没有回答他。

他把帽子脱下来,抱在自己手心里,摸着上面,似乎留有二猴子的味道和体温。以前,他总觉得二猴子粘他惹他,好讨厌。

现在,一滴水珠落在帽子上,他恶狠狠地说“以后你再这样不说一声走了,不用爸爸妈妈说你,我都会打你屁屁!”

顾暖走出儿子的房间时,并没有马上走远,是留在门口顿了会儿。自从知道小儿子失踪以后,她这颗心悬了起来。感觉离开儿子一下,都不觉得踏实安心。

眼看,大儿子在屋里做的一串动作,顾暖不禁苦笑大儿子性格偏像她,所以,大儿子对弟弟的态度,好比她当年对大白狗一样。现在,大儿子心里怎么个纠结疙瘩,她都能想象出来。

总得经历过风雨,才能见到太阳。想着书里看过的这样一句话,顾暖提了提精神走去厨房给儿子下面条。

美国是不像国内经常用葱,很难买到大儿子喜欢吃的葱花。顾暖派出去超市买葱花的人,买了一个多小时,才把合适的葱花找到拿了回来。

面条也是,机器弄出来的面,肯定没有手工做的好吃。顾暖又让人走去中餐馆找做好的手工面条,给讨买一些。

这样忙着,时间不知觉过去了。偶尔,她走回到儿子房间门口,看看儿子怎么样了。见大儿子在里面不管做什么好,人都在,她心里都能稍微踏实一些。

至于老公那边,恐怕心情比她更焦急。所以,她不会主动打电话去问。

面条下锅的时候,天黑了。张小链突然来了电话,说是有个人要到她这儿来。

顾暖来不及问是谁,屋门口的铃声按响了。

她熄了煤气灶的火,先走过去开门。

门一开,外面的风今晚有点大,看见欧亚楠穿着一件简单的衬衫,满脸风尘仆仆,都没有来得及套件外套站在她面前,顾暖的心头突然一热。

“你怎么来了?”

欧亚楠的声音沙哑,明显由于赶路都没有能来得及喝口水,说“都出了这么大的事,我怎么能不来?”

“你怎么来的,坐飞机吗?”顾暖想,哪怕他得到消息,订机票到达这里,也不可能来的这么快。

欧亚楠的手按在她肩头上,道“先让我进去吧。”

顾暖这时才想起,两人是站在刮风的门口说话。急忙让开门口的位置让他进来,再给关上门。

走进这屋里,欧亚楠环看一圈。

知道他在找谁,顾暖说“聆信在他房间里。”

“需要我去看看他吗?”

他问这话的时候,顾暖眼里闪过一抹不解。

“是这样的。姐夫打电话给我。说他现在在外面回不了家。家里总不能一个男人都没有只有女人孩子。姐夫的人暂时也走不开,所以派了专机到了卡蒙酒庄接我。”

顾暖倒是没有想到大白的心思居然这么细。恐怕是他出门的时候已经意识到她的情绪不对了。

毕竟当妈的,和当爸的还不太同。孩子毕竟是从当妈的女人身上割下来的肉,这肉一旦不见了,那个疼肯定疼过当爸的。

欧亚楠严肃的眼睛观察她的脸色“需要我把肩膀借你吗?”

顾暖听了他这话,登时有点哭笑不得这样的话,都不像他能说出口的话。

对于她这种想法,欧亚楠肯定不承认的,说“再怎么说,我都是你弟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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